麗娘一個不穩,癱倒在地,恰巧一陣風拂過,掀開婦人雪白的外服,露出底下大紅色的豔麗褙子!
孝服下穿著如此鮮豔的衣物,這樣的女人連裝樣子都如此敷衍,大夥兒不由唏噓一片!
高大永怔怔看著這一切,嘴角諷刺的揚了揚,忽然掉頭看向高大全,淒然笑道:“大全,事已至此,我沒有什麼不能認的了!這些年,你讓我幫你照看的幾間鋪子,我卻因為暗恨你娶了麗娘,而私下坑了你不少錢!”
“以後你還是找個穩妥的人打理吧!經過這次事,你也該多學著防備些……弟弟,為兄這輩子對你不起,若是有來生,再為你做牛做馬償還吧……”
他又看向麗娘,神情悲傷:“麗娘,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對我動過哪怕一絲一毫的真心……”
他說罷,不由自嘲一笑,緩緩低下了頭。
麗娘卻聽而未聞,看到眾人投在自己身上厭惡的眼神,她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圓睜雙目衝向人群道:“他是胡說的,我是清白的!你們要相信我!”
眾人見她狀若瘋癲,不由個個搖了搖頭,紛紛躲得老遠!
麗娘又哭又笑,見人便拚命說自己冤枉,高大全見此,不由沉痛的閉了閉眼,轉而看向一旁張承瑞和萬濤,吃力道:“勞煩二位……幫我看住拙荊……”
張承瑞點了點頭,立即將瘋瘋癲癲的麗娘捉了回來。
高大永卻一直跪坐在那裏,始終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攸寧見此秀眉微蹙,想起他先去那番懺悔,驀地心中一動,大聲道:“不好,高大永尋短見了!”
眾人一驚,衛風忙上前一步,剛想扶起他,結果手一碰到他身子,高大永便整個人軟倒在地。
他雙目緊閉,眼球凸起,唇角上還有兩行血跡,已然沒有了氣息!
謝錦衝過去,仔細探看了一番,搖了搖頭,沉聲道:“他咬舌自盡了!”
一旁的麗娘立即笑嘻嘻拍手道:“自盡了,誰自盡了?是不是在說我?嘻嘻,我也要自盡!”
高大全怔了怔,一雙渾濁的眼中忽然湧出大滴淚水。
眾人也不免長歎一聲,無論高大永是不是受了麗娘蠱惑,一時糊塗做下此等惡事,但是他與弟妻不軌在先,更有圖謀嫡親兄弟、惡意構陷嫁禍他人的事實,無論哪一點都罪不容恕!
他能認清自己罪過,並以死謝罪,恐怕於他也是最好的結局。
同樣,麗娘不守婦道、與大伯通/奸,還慫恿奸/夫謀害親夫,更是惡毒到極點!可是她此時已經神誌不清,便是再多的罪責,她也來不及悔悟!
殺人不過頭點地,她若是一直如此,恐怕生不如死!
事情到此,一切已經水落日出,高大全雖暫時保住了性命,卻終落得個家破人亡、聲名盡毀的結局,倒也是個可憐人!
大家短短的時間,便見證了高家一出出跌宕起伏的恩怨情仇,其中不乏大起大落、出乎意料之處,人人皆唏噓不已。
恰在此時,忽然有人喊了句:“官府的人來了!”
謝錦便從高大永的屍身旁站起身,看向萬濤和張承瑞,俯身一拜,道:“兩位掌櫃的,我謝錦有眼無珠,險些助紂為虐,讓你們遭受池魚之殃,實在萬分慚愧!”
他說罷,向兩人拜了兩拜。
萬濤和張承瑞忙齊聲道:“謝郎中不必如此,今日若不是你,我們恐怕更難洗脫嫌疑!”
謝錦搖了搖頭,看向一旁沉默的攸寧,扯了扯唇角道:“今日幸得小姐出言示警,使我免於鑄成大錯,請受在下一拜!”說罷,也俯身向攸寧行了一禮。
攸寧斂衽還禮,道:“謝郎中不必客氣,是你醫者仁心,胸懷正氣,小女子不過順勢而為!”
謝錦卻麵色黯淡,低低道:“今日高家慘劇,謝某也難辭其咎,我實在愧對恩師……”
兩人說話間,幾個官差已到了近前。
謝錦對攸寧等人拱了拱手,勉強道:“各位多多保重!”
官差很快問明了前因後果,樂得苦主凶手一遭齊,省去不少麻煩,因此當即便著人把高大永的屍身抬走,又把涉事的麗娘、謝郎中一並帶回了衙門。
高大全因為病情嚴重,所以暫時在家中等候傳喚。
官差押著瘋瘋癲癲的麗娘和謝郎中剛走了幾步,人群中忽然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謝郎中!”
謝錦似認得這聲音,瞬間便回過頭來。
攸寧看過去,隻見一個**歲的小女娃扶著一位滿頭白發的老嫗,一老一小急急走到謝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