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隔壁,輕輕推開房門,床榻上半坐的少女馬上側頭看了過來。
“呀,你醒啦!抱歉、抱歉,我以為你會一直睡到天亮呢!”逐月馬上笑著坐在床邊一張小杌子上。
攸寧將幾案上的燈燭挑亮了些,走到少女榻前,溫和道:“今天身子可好些了?”
少女微微別過的頭不由輕點了下,燭火照射下,她依靠在床邊的身影映在內側的青絲帳子上,顯得越發纖弱。
攸寧與逐月對視一眼,這兩天少女清醒的時候大多都是這副樣子,明明憔悴的讓人憐惜,偏偏又總是在無形中拒人於千裏。
攸寧看著她道:“姑娘,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逐月也道:“是啊,這裏是江州驛館,我們本不該留在這裏的!隻不過前幾天你跟我都傷勢嚴重,攸寧妹妹沒有辦法,才央人將我們一起留在這裏,如果你好一些了,咱們還是得另做打算。”
少女卻並未開口,隻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攸寧和逐月以為她不會再開口的時候,那少女忽然沙啞著嗓子道:“項、項婉琴。”
攸寧和逐月對視一眼,那少女又道:“我的名字!”
逐月馬上笑道:“原來是項姑娘,我叫逐月!”
攸寧也道:“趙攸寧。”
“這下我們三個就算認識了!”,逐月當即拍掌開心道,“我十五,攸寧妹妹十三,項姑娘你今年多大啦?”
“十四。”
逐月聞言當下眉開眼笑道:“看來咱們三個裏我是最大的,那以後我就是你們兩個的姐姐啦……”
誰知項婉琴聽罷,卻立即轉過頭粗聲道:“住口,什麼姐姐!你才不是我姐姐!”
逐月喜滋滋的表情不由一僵!
“對、對不起……”她愣愣的看著眼眶通紅、胸口起伏的婉琴,不由呐呐的歉聲道。
攸寧見婉琴似乎情緒十分激動,想起她昨夜囈語,知她定然有什麼心結,也不便多說,隻在旁安撫:“時辰不早了,項姑娘今夜還是盡早歇息吧……其他的,我們明日再來商量。”
這幾日都是逐月和她睡同一間屋子,攸寧睡在金嬤嬤那裏。不過看剛剛的情形,未免兩個人尷尬,攸寧便向逐月打手勢,示意她去金嬤嬤那裏,她今夜留下來陪著項婉琴。
“那項姑娘……你好好休息,我今夜就去隔壁睡了……”逐月起身訕訕道。
她說罷,看了眼攸寧,便準備退出去。
床榻上的少女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忽然低低道:“對不起……”
逐月和攸寧不由雙雙一頓,齊齊看向她。
婉琴還是低著頭,聲音異常粗糙沙啞,如同七旬老嫗一般。
“我自幼在江州城外三十裏處一座小村莊上長大。父親是一名秀才,在村子裏的私塾裏教書。母親在我出生不久便重病身亡,上麵還有一個長我五歲的姐姐……”
“我出生時恰逢內亂四起,父親無法參加科考,也沒人把孩子送去私塾。父親為了養活我們姊妹,隻得勉強挑起農活兒。可惜他手無縛雞之力,每日拚死拚活的幹也收不了多少莊稼,還落下了一身病根,在我七歲那年便撒手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