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微微蹙了蹙眉,雖說他們個人之間沒有什麼太大的利害衝突,但是對方到底是朝廷的人,看來自己行事還是要多加小心。
這些念頭在腦中電光石火間閃過,她看著對麵英氣的少年,當即笑道:“公子太客氣了,小女子歸德府人氏趙攸寧。今日若非得常大人和司馬公子相助,小女子和兩位朋友恐怕性命堪憂!還煩請公子帶了老先生為我兩個朋友診治,小女子真是不勝感激!”說罷,向幾人屈膝行了一禮。
“姑娘快快請起!”
幾人忙上前虛扶一把。司馬勵站在燭火通明的屋子門口,看這小小的女子一身月白粗布的襖裙,長發隨意的梳成雙丫髻,隻零星簪了幾朵細碎的珠花,整個人便如出水芙蓉般秀氣優雅。
更見她談吐有禮,進退得宜,隱隱中竟似帶著股不同尋常的貴氣,心裏暗道:這定是哪個沒落世家的女兒,才有這般翩翩風姿。
攸寧將童獻引進屋,之前常念春請來的兩個婆子正站在床榻邊小心伺候著。
那少女始終昏睡著,逐月躺在一旁也有些困頓的樣子,見攸寧帶了人進來,忙要起身,被攸寧一把扶住。
童獻用一方絲帕分別覆在少女和逐月纖細的手腕上,為兩人診脈。
過了良久,才收起絲帕對逐月道:“姑娘有些功夫底子,身子骨也較一般姑娘強不少,雖傷了心脈,但是用些藥,好好將養幾日便可恢複……”
逐月當即眉開眼笑,正要謝過老先生,童獻卻又轉而看向那昏迷的少女,蹙眉道:“這位姑娘恐怕就不太好了……她似是先前遭受過重創,元氣大傷,如今又添了損及肺腑的新傷,即便老夫能將她治好,恐怕也會留下病根,終生難愈。”
“這麼嚴重!”
逐月看向少女,方才那兩個婆子已經打水為她們淨了身,因為沒有可以替換的衣物,她們隻能穿原來的。少女被子底下的外衣已經損毀的嚴重,幾乎衣不蔽體!衣物下滿身觸目驚心的傷痕更是讓她這個自認結實的人都有些害怕!
攸寧也有些難過,在看到經曆那樣遭遇的少女後,任何人也無法無動於衷。
“還請您盡量為她醫治,有什麼我能做的,請您盡管吩咐!”
攸寧說罷,又對著童獻深福一禮,床上的逐月也從榻上起身要給他行禮。
“兩位姑娘,切莫如此!老夫自當會盡力救治!”
童獻扶起二人,從袖中拿出一青一白兩隻小瓷瓶,先將那青色瓷瓶遞給攸寧道:“這是老夫親自配的藥,趙姑娘你待會給她們塗抹在淤青的地方,可以消腫止痛。老夫去外間給這兩位姑娘各寫張方子,先照著方子服幾天藥……”
“另外,這一隻是去腐生肌的藥,能夠避免留下疤痕,姑娘的手還是盡快包紮一下吧!”說罷,又將白色瓷瓶遞了過來。
攸寧連忙雙手接過童獻遞過來的藥,感激道:“老先生,真是多謝您!隻是這診金我們現在……”
“趙姑娘不必如此,錢財乃身外之物,老夫並不那麼看中,如果姑娘實在心中過意不去,大可在今後寬鬆時再給老夫!”童獻一邊扶著美髯,一邊笑眯眯道。
這個小女娃,相貌、氣質、談吐實在與她這一身粗布釵裙極不相襯,特別是那雙如墨玉般的雙眸裏,總是透露出不一樣的沉著與安寧。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初見這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時,他總是會莫名想起景行那孩子!
兩個人身上都有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持重和大氣,那種卓然獨立之感很容易讓人心生折服,但是也同樣容易讓人覺得有些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