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寧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傷痕累累的小手上傳來疼痛,讓她輕輕吸了口氣。

不,簡攸寧,你不能放棄!你是父皇和母後唯一的血脈,你身上擔負著所有人的希望,你沒有時間懦弱!

蘭姨還在等著你,嬤嬤也在苦苦支撐,每一位叔父都在艱難求存,你必須要迅速強大起來!攸寧想到此,深深吸了口氣,臉上的神色恢複平靜,複又轉身回到船艙裏照顧起金嬤嬤。

而此時,對麵茂密的蘆葦叢中,一艘外表普通的畫舫正靜靜停泊著,舫上飛簷翹角的四方亭子上垂著層層的水綠垂幔,襯著碧色河水,端的沉靜美好。

畫舫內,來自波斯的紅色絨毛地毯,牢牢固定在艙底的紫檀木軟榻上,中間處橫著一張金絲楠木小幾,旁邊一架紫色浮雕屏風,一個身著玄色深衣的俊美男子正悠閑的端坐在榻上品著香茗。

一雙如琥珀琉璃般的鳳眼隨意的透過垂幔向艙外望去,眼中升起濃濃的興味。

剛剛經過的那艘漁船上,站在船頭上的少女靜立風中,容貌清麗,身姿翩然,雖是豆蔻年華,身上卻有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沉穩和滄桑,仿佛是經曆過無數次挫折的淬洗,才曆練出這一身的端重大氣。

特別是那雙眼睛,本來寂靜無波時便深邃如一汪清泉,剛剛卻不知因為主人想到什麼而刹那間流光溢彩,燦若星辰,實在讓人見之難忘……

“嗚呼呼,景行小子,你在看什麼,為什麼露出這麼色迷迷的表情?”

一個滿頭白發、身形略胖的老者驀地整個人趴在小幾上,一張紮滿了銀針的臉幾乎貼到男子的俊容上。

男子慢條斯理的收回目光,看著老者一臉認真道:“哦,我方才似乎看到有隻刺蝟跑過去了。”

老者聞言,雙眼霎時瞪得銅鈴大,怪叫了聲道:“在哪裏、在哪裏?我也要看!”

男子隨意指了指垂幔外道:“已經過去了,師叔祖肯定追不上的。”

老者馬上不服氣道:“誰說的,我肯定能追上,我這就把那刺蝟抓來給你看!到時候讓你羨慕死我!哼!”

說完,頂著滿臉銀針、扭著身子一溜煙衝出了畫舫。

“主公,您又在欺負公孫老前輩了。”一個十七八歲書生打扮的白衣男子一邊輕搖折扇走進舫內,一邊滿臉笑意道。

男子輕輕揚起唇角,霎時如霽月清風,華光四射。

跟他一同進來的還有一位五旬上下的青袍老者,男子當即從軟榻上起身,將老者迎至榻上道:“這次多虧了童老您出手,否則我師叔祖恐怕要吃些苦頭了。”

那青袍老者童獻輕撫美髯,哈哈一笑道:“景行何必客氣,我與你外祖父是過命的交情,這點事何足掛齒,況且公孫前輩內功深厚,百毒不侵,要是尋常人沾上這南詔皇室最凶猛的蠱王,怕是早已屍骨無存了。”

慕容景行亦笑道:“師叔祖性格頑劣,此次竟跑去南詔皇城盜取被皇室當作頂級秘寶的蠱王,外祖父收到信後便往洛陽趕。隻是,景行是偷偷從洛陽出來的,恐怕明日便要啟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