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蘋絲……”
血色的眸子睜開, 幽暗空曠的房間映入眼簾, 少年揉了揉頭發, 摸到頭上的兩角, 崎嶇的犄角讓他有些不適皺眉。
他直起身, 在淺淺幽光下露出光滑完美的背影。
“早安, 殿下。”如蛇般輕輕私語, 化為黑影的仆人屏息呼氣,深怕一不小心激起少年血眸中的野性。
隨著主人起身,垂地的垂簾拉開, 壁上的蠟燭刷地點亮,整間房間像是瞬間睜開了眼,暗藏在牆壁內的魔力如齒輪般詭異運行。
紅色的簾布柔軟垂落, 顏色卻如同一攤暗血, 令人莫名不寒而栗。
少年揮了揮手,長袍和披肩像蛇一般, 從角落滑行而出, 迅速纏上他蒼白挺碩的身軀, 不到一會就是一個身穿華麗長袍的出色公子。
他踩著馬靴, 冷漠踩過那一段柔軟的簾布, 來到一道始終緊閉的簾子。
馬靴發出沉重一聲便停下, 同時簾布拉開,露出一幅半人高的肖像。
“早安,蕾蘋絲姐姐。”
平直緊繃的嘴角一鬆, 少年微微一笑, 一雙眸子溫柔輕瞇,不寒而栗的血眸頓時化為一灘醉死人的醇厚紅酒。
顯然,畫像裏的是少年最珍重的寶物。
有名大膽的仆人偷瞧了一眼,同伴沒能及時拉住他,隻能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慘劇……
“阿阿阿阿阿!!!”黑影跌落在地,藍膚長角的仆人痛苦地在地上扭曲,
他雙手摀臉,有汙黑的血從指縫流出,緊接著他噴出一口汙血,整個人像被抽了骨頭的皮囊,瞬間癱軟在地。
不消半刻,隻聽有煙硝滋滋聲,那人的屍體就像幹冰般迅速蒸發殆盡。
像是完全沒有感覺旁邊上演的慘案,少年心情極好,他看著畫像中的人嘴角上揚。
畫像中的人是一個少女,亞麻色的蓬鬆長發,金色的眼睛如同月光浮在水麵上的倒影,極為美麗。
隻見畫中的絕色少女嘴角輕抿,眼睛瞇成淺薄的彎月,彷佛欣賞她畫像的人是她最親密的愛人,一眉一眼都溫柔地不可思議。
忽視少女頭上象征魔族的羊角,這的確是一個純淨美好的畫像。
“姐姐………”
少年雙手握拳,一下鬆開,一下又緊握,像是像伸出觸摸,卻又怕弄壞了什麼。他隻能滿眼渴望地盯著畫裏人的笑容。
不知誰領頭,其他仆人們也都識趣退下。
一走出安全範圍,走得最快的瑪西突然停下。
她和其他長短角的仆人不太一樣,頭上的兩角像樹根般,有些許分支延伸,模樣相當特殊,那正是貴族血統的象征,也是為何她能做為皇侍們的領頭。
瑪西對著其他皇侍厲聲道“佛雷是罪有應得,誰都不能直視公主殿下,包括她的畫像。今日王子殿下是大發慈悲,所以隻處死了佛雷,下次再有誰的眼睛不守規矩,那我隨時都可以在換一批新的、規矩的上來。”
沒有仆人敢開口質疑,提出魔王明明隻有一個養子的懷疑。
魔王的繼承者,戴門.伊凡姆斯,也是魔王奧汀唯一的繼承人,性格冷酷,手段殘忍,隱約有超越奧汀的威嚴和力量存在,甚至人界也都嚴陣以待,隻怕等這位王子一上任,就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但卻嫌少有人知道,殘忍的暴君和暴君繼承者其實有一顆藏在懷裏的明珠,因為太脆弱了,所以藏著匿著,就是不肯讓人看到任何一絲光芒。
瑪西微微滿意,但想到另外一件棘手之事,她按了按眉頭道:“今早之後,你們待在自己的房間,誰都不要出來,直到我命令為止。”
她又補充:“還有,從明天以後公主殿下的花園也納入我們照顧的範圍,不準有任何一株植物枯萎,如果出問題,你們知道後果的。”
仆人們彎腰行裏,便隨著瑪西的手勢,化為地上潛行的一道道黑影,悄然無聲地消失在石階盡頭,一點氣息也沒留下。
瑪西看著空蕩的走道,舉著蠟燭的手微酸,索性將蠟燭化為光球,在半空之中照明。
光球所壟罩之地就是一圈包護圈,瑪西待在裏頭,望著外頭無邊無際的黑暗蔓延,不禁微微鬆了一口氣,但很快,高處的窗戶一響,極破了沉寂的空氣。
黑色的影子從窗戶縫口俯衝而下,在瑪西伸出手的那一刻,立刻化為一片黑色的羽毛。瑪西捏著羽毛,眉頭微蹙,最後還是咬了咬唇,下定決心,放開。
黑色的羽毛沒有掉落,反而像筆一般直豎。它在瑪西手掌上找到立足點,便開始自產墨水,在對方蒼白色的皮膚上振筆疾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