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3,
伍晶晶走了,簡向東還沉浸在她剛才說的情況裏發呆。
雖然身為警察他已是見慣不驚百毒不侵,但仍對此感到驚愕:一個男人,竟然偷偷給老婆吃打胎藥!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個公務員!真讓人大跌眼鏡。
當然,尚無證據。
田野也被驚倒了,他認為就目前掌握的情況看,陸錫明的作案動機太充足了。而且,他顯然是個下得了手的主,連胎兒都敢殺。
簡向東不否認陸錫明的嫌疑直線上升,但僅憑作案動機是不可能定案的。他有不在場證據,而且,就案發現場目前的證據看,凶手是個大塊頭,用把手電筒就能把人打得頭破血流。簡向東打量過陸錫明的手臂胳膊,細白細白的,有點兒手無縛雞之力的感覺,估計那力量,還不如女兒班上那個肥仔,除非他雇凶……
噢肥仔,差點兒忘了。簡向東忽然想起老婆布置的急難險重的任務了,趕緊掏出電話,打給肥仔的爹。
肥仔的爹還不錯,態度很好的接了電話。自然簡向輝態度也很好,語氣溫和,隻不過說出來的話讓田野在一旁聽了直樂。
簡向東說,趙先生,我也不想老來打攪你,我自己工作忙得一塌糊塗。但是看到女兒被欺負不能不管啊。是吧?我這個當爹的平時就關心少,看到她上學回來哭哭啼啼的,怎麼能安心?我希望你們能嚴肅認真地對趙宏博進行批評教育,講清楚嚴重性。可不是。我知道你們這種家庭不會打孩子的,但也要給他講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對。如果你們的教育不見效,我女兒還是三天兩頭被他欺負,那麼我有個建議,要麼,我每天去學校,坐在你兒子旁邊監管他。要麼,你每天去學校坐你兒子旁邊監管他。怎麼樣?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的行為,弄得全班同學不得安寧,你說是吧?現在正在進行群眾路線教育,群眾的利益我們都應該放在第一位,孩子他爺爺是領導幹部,更應該帶好頭對吧?
肥仔的父親在電話那頭連連說是,好的,放心,我一定管教。等等。這讓簡向東十分滿足,他本來還想多說兩句,見田野已經買了單,站在那裏等他了,他連忙說結束語:“那就這樣,我給趙宏博同學一個月的觀察期,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無論工作多忙,我都會每天去學校親自監管他。”
田野在一旁笑道,你這麼嚇唬他,有用嗎?
簡向東說,那怎麼辦?我沒其他招數。
夜裏回到家,簡向東連忙用老婆的電腦打開淘寶,輸入“墮胎”兩個字,天,五花八門的,應有盡有。不但有墮胎藥,還有墮胎超度符,墮胎贖罪符……既要墮胎,還要讓自己心安理得,沒有負罪感。這個世界,真的是亂了。
老婆走過來看到屏幕,大吃一驚,你要幹嘛?你搜索這個幹嘛?簡向東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和案子有關,我需要了解一下。
老婆說,你可千萬別在我這兒看這個,不然好長一段時間網頁都會給我推薦這個廣告,太討厭了。
簡向東想,還真是這樣。可是,僅僅搜索瀏覽,並不能證明什麼,而且即使知道陸錫明買了,也無法證明就是他放在死者的蛋白粉裏的,再而且,即使證明是陸錫明打掉的孩子,也無法證明他是袁紅莉凶手案的嫌疑犯。
簡向東滿腦子案情,坐在那裏發呆。
老婆又走過來,在他一旁嘮叨女兒被欺負的事,才讓他清醒過來,他連忙向老婆彙報下午去學校的情況,以及剛才打電話給肥仔爹的情況,並賭咒發誓會一直跟蹤此事,直到擺平為止。
然後他拿起換洗衣服,躲進衛生間。
14、
陸錫明沉著臉坐在那裏。
簡向東依然無法相信,這個男人就是伍晶晶描述中的那個“萬惡的男人”:家暴,投毒,凶殺?當然,以他辦案多年的經驗,人不可貌相是最起碼的。但他心裏還是有些犯嘀咕。
一天不見,簡向東吃驚地發現,陸錫明的鬢角冒出了幾根白發。看來這事對他打擊不小,是個折磨。今天早上他正要去上班,就被田野攔住,請到了警隊。
陸錫明很不爽,也無奈。他坐下來,習慣性地用領導口氣問:案子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嗎?
簡向東說,當然有進展。
陸錫明說,發現新線索了?還是有嫌疑人信息了?
簡向東說,這個,目前還不能透露。我們還需要做大量的調查工作。這是一個細活兒。
陸錫明意義不明地搖了搖頭,是表示沒關係,還是不滿?
田野一見陸錫明就興奮,那張通話記錄,就像一顆已經上膛的子彈,對準了他。他恨不能立馬開槍。在他看來,陸錫明雇凶殺人的可能性已經占了九成。他甚至推出了案發經過:陸錫明雇凶埋伏在他們家車庫旁邊,他再打電話把袁紅莉叫出來……
不管怎麼說,他們已越來越接近真相了。除了他們調查了解到的情況外,老姚那邊,也查到案發當晚,陸錫明獨自離開過酒店的,長達一小時左右。雖然他們找到了他乘坐的出租車司機,司機證明他去的地方不是案發小區。但他的行蹤依然很可疑。
但在沒有抓到凶犯之前,推理隻是推理。
簡向東打開筆記本,很認真地說,陸處長,還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
陸錫明說,請講。
簡向東說,案發那天晚上,尤其是11點左右,你在哪裏?
陸錫明很不耐煩地說,這個我都回答好幾次了,怎麼又問?
簡向東說,請回答。
陸錫明說,我跟朋友吃飯,喝酒,看球去了。下午五點多離開家的,第二天才回來。不信你去問我朋友,我可以提供聯係方式。
簡向東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會查的。第二個問題,你們為什麼沒有孩子?結婚已經三年多了,有什麼特別原因嗎?
陸錫明說,這種個人的事,和案子有關嗎?
簡向東說,嗯,我想是有關的。
陸錫明說,沒什麼原因,是她不想要。
田野說,可是據我們了解不是這樣,你和死者是曾經有過孩子的,流產了,可以講下原因嗎?
陸錫明非常吃驚,盯著田野看了一會兒,又看看簡向東。好一會兒才問:誰說的?
簡向東說,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本身。請問是怎麼流產的?
陸錫明說,可能是那段時間我們鬧矛盾,她情緒不好。
簡向東追問:真的嗎?
陸錫明苦笑了一下,你們肯定是聽她那個女朋友伍晶晶說,我給她下了打胎藥,簡直胡扯,那個女人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我上哪兒去搞打胎藥?就算我想我也不會啊。明明是她自己流產的!
簡向東說,這個,我們也會查清的,但還是希望你能如實交待。
陸錫明很衝地說,我就是不明白,這個和凶殺案有什麼關係?流產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
田野也很衝地回答:有沒有關係,不是你說了算。
陸錫明不屑地撇撇嘴:那第三個問題是什麼?
簡向東說,第三個問題是,你是否存在家暴?
陸錫明收起了笑容。簡向東這接二連三的發問,都擊中了他的痛處。他拿起桌上的礦泉水,一口氣喝掉一大半,然後說,是,我打過她。我承認。肯定又是那個伍晶晶說的。不過我想說,我並不是一個有暴力傾向的人,我是實在氣急了才動手的。也就那麼一兩回。
田野說,一兩回也不少。
陸錫明說,老實說,如果是你遇到這樣的女人也會打的。實在是難以忍受。
田野說,照你這麼說,死者是個很可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