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突然間安靜下去……
風聲聽不見,在院子裏散步的人們的說話聲聽不見,唐露有那麼一會兒什麼都聽不見了——隻有何楊那句“不能”,在耳邊轟轟地回響……
何楊移開視線不再看她,冷靜又毫不留情地以告知的姿態繼續說:“本來我不想做到這份上,是你先違背約定……”
哈!唐露無聲地翻了個白眼,言辭激烈起來:“約定是二十好幾年前定下的,可是後來情況有變化了!照您的意思,我是不是應該在偉大的何先生您倒下之後,看著何憶失去長輩的庇護一個人去闖去拚去扛,而我就應該躲得遠遠的,是吧?!”
“你!”何楊猛地轉向她,那眼底被刺痛的感覺讓唐露別開了頭……她知道,倒下這麼多年沒有能夠給何憶提供保護和寵愛,大約已經成為這個男人這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痛苦。她不想這樣去刺傷他的——前提是他不能讓自己跟女兒分離!
“你憑什麼讓我離開她?”唐露小聲卻又不屈地快速說著,“你可以把我從‘金晨集團’開除,你也可以讓我在落城甚至周邊六省都待不下去,你更加可以永遠都不公布我跟何憶的關係!但是,你改變不了我跟她的實際血緣,你沒有權利要求我不再牽掛她——一個是事實,一個是人心,這兩樣東西,即使是高高在上的何先生,也無力改變。”
何楊盯著她,目光淡然,不辨喜怒,良久……
唐露放在外側的手指禁不住彎了彎:他看她幹什麼?要發脾氣就發呀,反正早就習慣看冷臉了!
“你說完了?”
“……”那得看你又要說什麼了!
何楊淡漠地看向別處,“你怎麼想,我無所謂;你有多牽掛小憶,也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你不可以再出現在我和小憶的眼前,這一點,就像你說的,我還是能夠做到的。”
唐露氣得幾乎要控製不住自己的音量,但看了看四周,還是尋回了一絲理智,保持著僅兩人能夠聽見的音量:“我留在這兒又怎麼了?我隻不過是想就近照顧她!”近距離地看著你罷了,隻是看著……“多少年了,我隻能遠遠看著,我沒辦法盡做母親的義務!我一直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誰要求你一個人了?”何楊突然煩躁起來,“有人攔著你不讓你結婚、不讓你組建家庭嘛?何憶已經有家了,有我,有鄧莉,用不著你以母親的身份在這自責給我看!她有媽媽,莉莉就是她的媽!”
唐露渾身發抖,死死地盯視著男人的眼睛,“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自責給你看?鄧女士是您夫人,我知道,我沒有想要否認過啊!可是你憑什麼認為,我是故意自責給你看?我就是在你麵前才故意表現我有多愛小憶、我有多希望和她待在一起,是嘛?!”
何楊很是煩躁地錯開了視線——他不知道剛剛怎麼突然那樣說話,可是,她非要執著那幾個字眼幹嘛?“我隻是想說,你在這裏,給我和小憶造成了困擾。既然你知道鄧莉在我們的心裏意味著什麼,你不覺得自己……多餘嗎?”
“我沒有想過要取代誰!我更沒想過要登堂入室取代誰!”唐露幾乎是怒吼的,但其實,她有些想哭……
“可是你一直在何憶身邊,讓我不得不想想這其中有沒有別有用心……”
“何先生!”唐露猛地站起身,厲聲喝斷了男人的話。
何楊是第一次麵對如此直接且飽含怒氣的打斷,頓時也火起。
兩人不甘示弱地對視,眼神中都按捺著怒火和怨氣……
唐露大喘了幾口氣,努力地平複自己的心情,“何先生,我想問問,希望您摸著良心回憶一下!您和夫人在一起的時候,我沒有任何打擾你們生活的行為吧?或者我有過任何讓你們二位誤會的舉動嘛?”她真的很好奇,自己到底做過什麼,讓他竟然認為自己想要成為何夫人?!
“沒誤會?”何楊也毫不客氣地質問:“那你當時偷偷懷上小憶算什麼!”
“我沒想讓你們知道她的存在,她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唐露毫不示弱,“我壓根不想把她交給你們!我想自己跟她好好生活,您覺得我養不起嘛?可你們非要把她帶走!”
何楊皺了皺眉:“你說的‘你們’,是指誰?”他隱約聽出了對方話語裏的一些情緒……
“……當初把小憶從我身邊帶走的是誰,就是說誰!”
何楊瞪著眼:你!
唐露沒有半分退縮地與他對視:她怎麼了?她說的都是實話,是自己的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