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上屋抽梯綢繆人(1 / 2)

門外黑山中站立一人,門房頂上守衛看得清楚,他沒有如另外一人那般來來回回負手走個不停,隻靜靜站著,雙手都籠在袖筒裏麵,一身黑衣便與燈光照不到的角落融為一體。

似乎他大氣也從未出過一聲,整個人便似一條蛇一塊石,在毫無生機的黑暗中,不知其心裏在想什麼,隻有森森掩不住的寒意在眾人心頭蔓延,都在走動間兩人相遇的片刻對視一眼,沒有人能消去心底下不願有的冷意去。

隻有小小的一塊兒地方,僅僅能容一人勉強站立隱身而不至於露形,若要隨隨便便在那裏一站,無論如何是不能不讓眼力出眾的暗探發現的。但這個人卻似自身便是那黑山一角的固有,沒有間他細細去勘察了才小心站進去,眾人都看得明白,他在與另外一人求見之後,便籠起了雙手,輕輕如幽靈一般後退一步,便似那是自己熟悉的臥房一般正好退了進去,沒有一點多餘,也沒有一絲給人看出別扭的意思。

楊戈遠出門後上了門房頂上,自有手下向他將這個古怪的人指指點點說明了。見得上麵楊戈遠出現,黑山之中那人也沒有現身,隻那來回走動明顯有不安流露出來的人停下腳步向上麵聞聲望來。

楊戈遠心下一番計較,卻徑自下了樓梯來,打開府門迎了出去,身後李凜與龐定功跟著,然後便是不曾遠離過的暗探充作保衛。

幾人出門之後,那門口站立的,已不是那白袍人,黑衣人也已經站立在那裏了。這兩人不是很年輕,當然是與楊戈遠李凜兩人比起來而言,卻也隻有三十左右的樣子,頜下均有胡須生出,隻那黑衣人胡須稍稍短了一點,那白袍人卻生生是一個美髯公。

楊戈遠細細打量這兩人人,卻首先向白袍人看去。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明亮非凡,那在常人看來很是隆起的額頭與雙鬢,也遠遠不能掩蓋他那充滿了黃卷滄桑的眸子。那黑衣人卻對楊戈遠沒有第一眼看他而生出一絲情緒波動來,隻泥塑一般在那裏站著,仿佛從來沒有什麼能夠對他形成半點影響。

其實,楊戈遠卻最注意這個人,身材與那白袍人無很大差別均是中等,那眼神卻也沒有同伴那睿智外泄的神采,雙手在感覺楊戈遠向他看去的時候抱拳行禮,卻隻普普通通沒有與旁人有差別來。隻是楊戈遠卻仿佛能看穿他的心,那掩藏在伸出沒有人能發現的心。

那心仿佛也是沒有波動沒有色彩的黑暗,詭秘而且遼遠。楊戈遠沒有看見他眼神向自己看來,卻在自己眼睛剛轉到他的身上時候,他居然有感應一般抱拳行禮。古井不波的心,霍然一陣跳動,楊戈遠頭皮一陣發麻,心下駭然如風起雲湧一般從此不再平靜,直不住叫道:“這樣的人,從來不會也不屑用眼睛去看任何一件東西任何一個人,他時時刻刻用自己的不能為人所察覺的心在感受這個世界。這樣的人,是天下心思最最縝密,最最不能叫對手察覺的。這樣一個人,黑夜從來都隻是他的仆人,黑暗從來也隻能是他的工具,可怕的人啊,可怕的對手!”

這一刻,楊戈遠心中荒唐地有一個感覺,那便是後悔!

後悔在李凜提出千萬不能放這兩個人離開的時候,自己沒有考慮便否定了。若是這樣一個人走了,將來一旦與自己為敵,恐怕自己也會如方才那小小的一角黑暗一般,最多也隻能作為他的一點隱身之處,最後終將要為他祭出的陽光擊一個支離破碎灰飛煙滅。

但這個念頭隻是在心中一閃而過而已,轉眼間楊戈遠心中便江海一般的強大信念將自己的荒唐想法驅除幹淨,隻暗暗笑道:“這樣的一個人,也隻是能夠作為一個頂級的謀士出謀劃策,要真正麵對做敵人,那也必然能有克製黑暗的光明存在!再說了,能夠讓他為我所用也是可能的事情呢,怎生偏偏便有了這個念頭!?”

那黑衣人在楊戈遠一閃而過的眼神變化中,分明讀出了不同與看那白袍人隻欣賞讚歎的神采,那一雙如夢似幻的眼神,裏麵先是震驚,然後讚歎,再三駭然中夾雜著殺意,到了最後卻一切都歸於平靜鎮定,黑幽幽亮晶晶的眼眸中,在再次舉步向自己迎來的時候,便隻有平和篤定了。

當下他也心下一片駭然,夾雜著說不盡的興奮,直在心中叫道:“他能夠看出我的心思,好厲害的人!嗬嗬,切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聖,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