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掌櫃躬身歎道:“能鍛造如此神兵,令堂當非常人也!”楊戈遠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我娘手上,能做出的東西無一不是精品!”
天燕愛不釋手正將那長劍抽出來細細觀看,忽然叫道:“哈,少主,我正想著要給這把劍起一個好名字,原來上麵竟然是有的!”楊戈遠將長劍接過來細看,果然護手暗槽下麵篆書刻著兩個字:秋水!
楊戈遠從另外一把劍鞘中拉出來看時候,那上麵也是鬆紋一般兩個如絲篆字:海棠!
王掌櫃笑道:“早在這十二把長劍鑄成時候,趁著還沒有入水,我在上麵便尋思著將名字刻了上去。隻是本來就沒有讀多少書,看著它們鋒利樣子,便隨口取的名字刻上。”唐瑤與梁玉漱幾個將長劍觀看,也都在上麵能找見“殘荷”“空山”“潦露”等名字。
楊戈遠手持兩把長劍,果然不能掩抑的秋水蕭瑟海棠殘紅一般感覺湧上心頭。當下讚道:“王掌櫃過謙,此般名稱,恰如其分啊!”將兩把長劍間給天燕道:“這兩把長劍,便分於你跟天露罷,秋水海棠,正好是一對子呢!”天燕喜滋滋接過,向王掌櫃抱拳謝過,唐瑤幾個也連忙過來謝了。
王掌櫃慌忙謙遜,連道不敢,見楊戈遠也不推辭收起其餘三把長劍,心下喜悅,也知楊戈遠早已看出自己有求於他,手下長劍便意味著答應了,正要引著他們出屋子,楊戈遠忽然問道:“王掌櫃,我看你這十二把長劍莫不鋒利絕世,奈何名字總是秋季的呢?雖有幹淨舒爽的意味,蕭瑟孤寂總是多了一些!”
王掌櫃眼中閃過讚歎的神色,轉頭向屋外晴空凝視片刻,負手在屋中踱步道:“劍者,眾兵器中最盛王者之名!長劍短劍數千年發展,現在已經是兵器當中,哼哼,世人大都做裝飾品看待!我三年方鑄成的這十二把長劍,一眼看上去端得好看,卻不及真正武者心中作第二生命看一眼!而這般真正武者,莫不是武藝精湛天下橫行,在他們看來,持劍自然美好,但生逢時間殺人總是心懷憐憫。長此以往,自然不能掩抑心中蕭瑟之意。在王某看來,殺人交戰,最好最動人季節莫過於秋!蒼勁虯風凜冽,黃葉漫天,一劍封喉時候,天地為之變色,正是劍客戰將心中人性與功名相互煎熬的時候。這般境況,心與劍一體,心中怎樣,長劍便也怎樣。諸般秋季入眼荒涼淒迷,豈不正是長劍的絕好名稱?”
楊戈遠聽著他慷慨陳詞,心中也恍惚回到彈汗山下大青山中聚殲北胡的情景,莫名覺著果然是隻有在秋季,才能真正體現出殺人者心中那不能泯滅的悲憫情懷與不得不殺無可奈何相交融雜陳的味道。當下王掌櫃語音方落,他便清醒過來,拱手道:“王掌櫃果然非常人!左右無事,尚要請教掌櫃天下長劍品評,請賜教!”
王掌櫃嗬嗬一笑道:“貴客不以粗鄙人寒舍簡陋而下問,王某自然快活之極!即位公子請隨我來,到前堂一敘如何?”
楊戈遠看看幾個女子也不反對,不以打擾她們逛街而稍露不樂意的顏色,心中滿意點點頭道:“如此,便叨擾掌櫃啦!”跟著王掌櫃出了屋子,轉過一道矮牆,從正門進入一間青灰色瓦房中。
落座沏茶,王掌櫃似乎很是懂得禮節應付,進退有據儼然江湖中名家做派。一舉一動,楊戈遠饒有興致看著他恭敬而不失距離的活動,嘴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天燕在耳邊低聲道:“少主,這個王掌櫃很厲害的哦,他把咱們當武林中頂尖名家來招待!”
楊戈遠甫入江湖,便給卷進了盧牧的接班行列,沒有機會去見識一番,自然不能知道很多,天燕跟著天露久在江湖中行走,很多規矩哪怕再無心去觀看,見得多了自然能清楚。
當下看得王掌櫃忙碌完畢,將奉上香茶的內眷屏退了,轉身嗬嗬笑道:“招待不周,幾位尚請見諒!”
楊戈遠一笑道:“王掌櫃厚愛,不敢承受!我們不過幾個小小人家,王掌櫃平淡應付便是,多了恐怕還會給人看見說咱們不知規矩。”
王掌櫃哈哈一笑道:“公子大名天下傳聞,都說彈汗山下有一個慷慨豪俠不拘世俗的英雄,能來寒舍一坐,已是王某受寵若驚,怎敢胡亂應付過去。傳出去豈不是叫天下英雄笑話王某不周?!公子但寬坐,咱們不用拘束這很多!”楊戈遠點點頭道:“如此倒要教掌櫃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