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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凝目看去,神色各各不一。唐潛一家三口明顯緊張起來,暗暗準備要繼續拚殺,唐潛將夫人和女兒牢牢護在身後,雙眼緊盯來人一舉一動。
天露天燕沒好氣瞪了他一眼,飛熊與天怒撇撇嘴隻緊緊關注榻上楊戈遠動靜。
那人也不生氣,依舊笑眯眯隻跳下來,輕飄飄落進屋子裏麵,便如一片落葉一般毫無聲響,眾人隻覺喉嚨氣息一滯,目瞪口呆看著他從胸口扣扣搜搜摸出一把東西來,向著榻上的楊戈遠便走過去。
唐瑤不識他是何人,伸開雙臂攔在前麵,瞪大眼睛問道:“你是誰哦?你要做什麼?”天露也問道:“你做什麼?少主還沒有醒過來呢!”
那人攤攤手,做個奇怪表情道:“楊兄弟那麼相信我,偏生就你們事情多!難不成我還會害楊兄弟不成?”
天燕見得他雙手張開時候,手中沒有任何東西,不由驚奇道:“穆大哥,你手裏麵的東西呢?咦,剛才不是還在你手裏麼?怎麼一下就不見啦?”她好奇上前圍著那人團團來回看了一會兒,仍然不能知道他將掏出來的東西放在哪裏。
唐瑤看這架勢,心道原來他們認識,便急忙放下胳膊一溜煙鑽到母親懷中去了,不知想起什麼,頓時隻將雙頰羞得通紅。她偷眼四處看時候,見得沒人注意到自己窘態,便稍稍放下心來。片刻又覺自己心思沒人知曉不能分享,又怏怏起來。
天燕左右不能找到,又拉起來人袖子看,裏麵空空如也,心中喪氣便頓足不再找。忽而又拍手笑道:“穆大哥,你拿的什麼東西,告訴我好不好?對了,要是紀先生要你親手交給少主的便不用啦,等少主醒來,你交給他便是!”
天露責道:“你還知道有些東西你不能看?穆……先生,什麼東西,你便拿出來罷!”來人看了看榻上昏迷不醒的楊戈遠,將手再次攤開,掌心豁然便是一個小小的瓶子,在暗暗窗戶投進光芒中散發滴溜溜光芒。
那人小心解開楊戈遠手腳上麵的布帛,拔開瓶塞來,屋裏頓時一陣芬芳香氣四處飄溢。那人蹲下身去,仔細將瓶口傾斜,裏麵淡黃色藥沫輕輕滑落出來,均勻灑在楊戈遠傷口處。那人將瓶塞蓋上,珍寶一樣收進懷中起身,又仔細包裹好了傷口,長長鬆了一口氣。
接著,那人轉過身來,向眾人笑道:“好了,有這一劑‘百花颯露粉’,便再也不虞傷口惡化和殘留劇毒將來影響到筋骨。”
天露心中一喜,連忙道歉道:“穆先生,方才牽掛少主傷情,對先生多有無禮,先生莫怪!”那人淡淡一笑擺擺手道:“你能這麼著緊楊兄弟,我很高興,哪裏會怪罪你。我這人生就一副賊頭模樣,素來不為人喜,也早已習慣啦。”
天燕嘻嘻笑道:“穆大哥,誰說你生就賊頭模樣啦?要我說啊,你這隻是劫富濟貧次數多了,給官府抓不著你,故意歪曲你樣子傳說天下的。要我說啊,天下英雄裏麵,少主自然要是一個啦。你穆大哥數年來,行俠仗義,天下不知幾多人得你恩惠生活過去了呢,天下英雄要有一個榜單的話,上麵無論如何都要有你穆長河的名字!”
穆長河嗬嗬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嘴甜啊!天下英雄恨我厭我唯恐避之不及,誰個願意將我算個英雄?再說那什麼偷雞摸狗的勾當,算什麼劫富濟貧啊!”
天燕哼道:“那是沽名釣譽的假英雄真狗熊,他們哪裏能知道天下英雄究竟該是一個什麼樣子!”說著她氣鼓鼓露出不屑的神色,神情煞是可愛。
唐瑤在母親身後探出腦袋嘻嘻笑道:“那麼天燕姐姐,什麼人才能是真英雄呢?”天燕昂首大聲道:“恩怨分明,通曉大義,為國為民,除惡扶弱,千萬人往而獨過者,方是大英雄!向我少主,有情有義自然不比再說。他常說天下,萬民天下也,獨非一人一室之天下,四海九州,當天下萬民共之,此大義也!力助北羌大敗吡呲北胡彈汗山之下,天下美其名也!為天下生靈計,挺身九天九地之間沒有退縮之言。這般人物,不能稱之為英雄,則天下人盡盲也!他這事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英雄人物!”
眾人看著一臉嚴肅慷慨陳詞的天燕,每個人都想道:“這少女一番見地,真無人出其右也!”天露看著激昂的妹妹,心中隻暗暗想道:“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兒,她終於長大了!她終於長大了啊!”兩眼朦朧看著天燕,天露隻覺自己從此再也不必嘮嘮叨叨牽著她走了。
天燕見得天露雙目迷蒙,心知她心中所想,上前挽住姐姐雙手靦腆一笑,低頭便不說話了。天露反手握著妹妹手指輕聲道:“好妹妹,你終於,終於長大了!”說著語音哽咽,淚水終於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