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北沒有力氣再聽下去了,隻覺得天和地都在旋轉,眼前的一切晃來晃去,整個人就像坐在海盜船上,重心不穩。
渾渾噩噩中感覺有人將她抱起,然後到了一個地方,她倒下就睡死過去了。大約是太疲倦,她睡了約莫十幾個鍾頭,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雪白的天花板和牆壁,雪白的床與床單,雪白的家具,但這不是醫院,是蕭琛的住處,他此刻正麵朝窗外,欣賞著外麵的景色,筆挺的西裝,筆挺的背影,白色明亮的窗戶,傾瀉的光線將他融入一片金色中。
市局刑警大隊的人和周律師幾乎是同時趕到的,就在床前對景北進行詢問、取證。他們每問一個問題都不經意地朝窗口站著的蕭琛瞄去,對他的一舉一動十分忌憚。從言談話語中景北能聽出來他們對安蘇禾的行蹤一無所知。
其實他們也沒問出什麼有用的訊息來,約莫是蕭琛在場,加上周律師這個大律師坐鎮,問題都是些例行的,而且考慮到她的身體狀況很快就結束了。
景北麵無表情地半坐倚著床頭,不說話,隻是看著蕭琛的眼睛,整個房間裏,隻聽得牆上一麵老式的掛鍾的滴嗒聲,以及兩人輕微的呼吸與心跳聲。
他倆以前也常常這樣沉默地對峙,但每次到了最後都是景北落敗。這一回她一定不會輸了,因為她已經什麼都不怕了,隻是一時呼吸不順,突然破功,抑不住地咳嗽起來,咳到嗓子與肺有撕.裂感。
她掩唇側身,倒也不怕在蕭琛麵前失態,隻是不想讓他欣賞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讓他更開心。
她聽到蕭琛平靜地問,“你需要水嗎?”
於是兩人之間那種詭異的沉默徹底被打破了。
蕭琛幫忙倒水的時候剛好有人推門進來,製止了他的動作,“你休息一下,讓我來吧。”
進來的女子將手中一束純白淺紫淡藍色的花,插在花籃裏,素淡雅致,是蕭琛慣常的審美。
柔美的語調,溫順的模樣,甚至連那小巧的耳朵都很是惹人憐愛,她將水杯遞來,羞澀地朝景北低頭一笑,看得景北不由得一抖,整個人就像是被一桶涼水從頭頂灌下來,心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是上次參加慈善晚會的那個叫做辛什麼的,她怎麼會在蕭琛的住處?而且她看起來對這棟房子也很熟悉,沒想到冷情冷麵隻逢場作戲不喜歡麻煩的蕭琛,也會與一個女人保持這麼久的關係。
景北向來知道蕭琛有別的女人,以前他甚至與她在床上時也接過別的女人的電話,對方撒嬌賣俏他都能以冷漠不耐煩的態度應付,其實她根本就不介意的,也介意不過來。
將所有混亂的思緒全壓了下去,景北強抑著不去辨別此時她那席卷了全身的情緒,是屈辱,是嫉妒,是憤怒,還是失意?都不是,他這樣分明是讓自己難堪。
水杯還在對方手裏,景北沒反應過來,身體裏好像有一處疼痛源,正從她的小.腹蔓延到她全身的每一個細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