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婚(1 / 2)

我搭的是九零後的頭班車,一九九零是庚午年,十天幹和十二地支中,庚午皆屬陽。

而我趕上了好時候,出生的時間正是陽年陽月陽時陽刻。

幾乎附近的幾個莊子都知道東旺莊的尹老頭趕上了好運氣,陽年陽月陽日出身的大胖小子命裏也是帶的一股子陽氣,天生的富貴命,注定要光耀門楣。

可爺爺麵對別人的恭維卻顯得極其反常,不但不高興,甚至還有些敷衍的意味。而我也不像不少算命先生說的那般玄乎,打出生起一直小病小災不斷,幾乎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而此中隱藏的秘密,直到我十八歲成年的那天,才被爺爺第一次提起。

原來早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不少能掐會算的道士仙長前來拜訪,幾乎每個人都是一個目的:他們要收我為徒。

爺爺在破舊之前算是村裏有名的神漢,見慣了大風大浪,也不想讓我走上這條路,自然不會答應別人要收我為徒的請求。而父母則更是不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十分不客氣的將這些個道長給趕走了。

可就在母親生產的當天忽然大出血,村裏的條件無法讓生產繼續下去,爺爺一邊氣的跳腳,一邊指揮大家抬著他當年娶奶奶的大轎將母親送到醫院去。

農村規矩極多,公公是沒法陪兒媳婦去醫院生產的,爺爺隻能反複叮嚀父親要注意,要小心。耳朵快磨出繭子的父親嘴上答應著,心急火燎的帶著隊伍去了醫院。

可邪門的是,眾人抬著轎子路過村道附近的墳地時候,卻發現怎麼的也繞不出去,當下陪同的產婆就說被髒東西迷了眼,失了道,讓父親轉頭回村想辦法。

可父親是個知識分子,根本就不信這套,拚了命的扛著轎子就往前走,產婆一邊跟著小跑一邊歎氣。

母親的慘叫聲越來越撕心裂肺,時間接近正午,溫度越來越高,母親很快就有脫水的跡象,慘叫聲也越來越小。父親一看情況危急,醫院遙遙無期,隻能咬牙決定在這片墳地裏繼續生產。

於是陽年陽時陽刻出生的我,卻最終落了個陰地生產,陰鬼接生的結局。

回到村後大家把情況一說,本來還興高采烈的爺爺瞬間臉黑成了鍋底,當著眾人的麵一腳將父親踹到了牆角,整個人如同一隻發怒的獅子。如果不是村裏人攔著,爺爺可能會用鐵鍬當場把父親拍死。

四陽鼎聚,天佑之命,卻在生產的時刻受到陰氣所衝,我的命格從出生開始就大亂,注定了我這一生的榮華富貴打了水漂。

如果隻是富貴命完了那我也無所謂,畢竟不是人人都能榮華富貴的,當個普通人也沒問題。但是爺爺卻說,命格被破了就意味著我這一輩子和普通人的生活無緣了。我不明白,但不論如何追問爺爺也不開口回答。

前十八年雖然小病小災不斷,可我也到沒遇到過什麼生死危機的大事,我慢慢忘了自己出生時的事情,覺得我自己就是一個普通人。

可就在十八歲的生日前一天,父親卻帶著我回到了東旺莊老家,再次回到了爺爺的老屋。

奶奶早已去世,隻剩下爺爺一個人還健在。爺爺對其他人都很嚴厲,卻唯獨對我慈祥溫和,雖然爺爺的脾氣有些暴躁,但我還蠻喜歡他。

我以為十八歲的生日回老家過是習俗,可接下來的發生的事情,卻和我整個人生有了扯不清的關係。

那天晚上十點,我已經躺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卻被父親突然喊醒。他摟著我用一種我至今也難以忘懷的悲傷語調說道:“尹陌,爸爸這輩子對不起你,你的命運本不該如此......”

平常我很少和父親如此親密的接觸,一時間對他的舉動有些抵觸,但是他語調裏的那種悲傷和無奈,卻讓我內心揪痛無比。

“因為我的愚蠢,才讓你命運多舛,以後的路,隻能靠你自己走了......”父親說著竟然哽咽起來,我雖然聽的雲裏霧裏的,但也配合著幫父親逝去了眼淚。

隨後父親將我引到了堂屋,便獨自離去了。

我正納悶呢,這大半夜的不讓我睡覺到底什麼意思,正想著呢,卻卻被坐在堂屋裏的爺爺喊了過去。

爺爺向來不說廢話,指了指地上的蒲團,讓我跪著對堂屋裏供的那尊黑布覆蓋的神像行九拜九叩的大禮。

我小時候也向往成為無所不能的神仙,因此也偷偷看過爺爺的很多藏書,但他的書大部分是關於鬼的,這讓想成仙的我興致大跌,從那之後卻再也沒看過,但是裏麵的大部分東西我還記得。

三拜九叩大禮倒是經常拜的禮儀,但這他娘的九拜九叩大禮是個什麼情況?

我雖然心裏疑惑,卻仍然聽話的跪了下去,老老實實的行了禮節。

爺爺讓我起來,然後伸手從香架上取下那尊神像,當著我的麵就要將上麵的黑布取下來,我連忙背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