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完結篇)學會一個人,以孤獨的名義與寂寞言歡。(1 / 3)

不在於是否一個人固執的逆行,也不在乎別人怎樣過激的看待,隻要你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港灣還是山巔。你所欣賞的風景,別人也看到過。你所經過的泥濘,也有人走過。不是特殊到沒人懂,也不是非要人懂,畢竟你的人生也許可以找到相似的參照,但找不到像你一樣的從容。

別樣青春這個酒吧,最近大張旗鼓地操辦著李莫愁他們樂隊的暫別演唱會,不知道是老天有眼還是最近多愁善感起來,這個曾經揚言說要唱到老的女孩,最後的舞台告別伴著秋涼的連陰雨終結了。你能想象一個隻愛唱歌隻會唱歌的人告別音樂的日子嗎?但是,在不久以後,我被迫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下麵,請大家舉杯,為了友誼,為了夢想!“李欣童高舉著一杯白蘭地,沉醉在這種欲說還休的情緒裏。她仰頭,滿滿一杯進喉,咳了咳,看向窗邊注視著她的我。

“最後一首歌,僅獻給我最親愛的姐妹!”台下有人在吹口哨,有人鮮花,有人在索求最後的擁抱,還有人在角落抹眼淚。我就是其中流著淚聽歌的人之一。

“我們都是好孩子,異想天開的孩子。相信愛,可以永遠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善良的孩子,懷念著傷害我們的。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天真的孩子,燦爛的孤單的變遙遠的啊。我們都是好孩子,最最可愛的孩子,在一起為幸福落淚啊……“

是啊,那時我們什麼都不怕。你說要一直唱,我要聽到老的啊。因為,我們說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哪裏傷哪裏痛哪裏是禁區哪裏是小店,不過是一個眼神一蹙眉的默契。

暫別演唱會結束的那天,我還沒來得及給她一個擁抱,她就倒在了絢爛奪目的舞台上。在一片混亂中,我驚慌失措地把她送到了醫院,忐忑的心帶著好多疑問焦急地站在手術室的門口,期待李莫愁快點出來。

“家屬在嗎?誰是家屬?請簽字。”白大褂著急地走出搶救室,拿著一張紙四處張望。

“她怎麼了?醫生,求求你救救她。”

“病人情況很危急,你是家屬嗎?簽字才能手術!”

“我不是,她父母,聯係不到了。我是她唯一的朋友,可以嗎?一定要救她,要救她。”我已哭不出聲,也不知道那個剛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孩子怎麼一下子病倒了呢?可惡,每天在一起,我竟然沒注意到。

過了好久好久,終於,手術室的門打開了。可是它延伸的方向是重度病房,我不知道,天為什麼一下子黑了,也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害怕的像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眼神呆滯空洞地像一眼看到了生命的盡頭。夠了,夠了,看夠了苦情劇,流盡了眼淚,還有什麼好失去的?

血癌晚期。症狀頭暈、頭痛、出血。麵蒼白,體瘦弱。

就在昨天,我還看到她安靜地背對著我躺著,如果我仔細聽,怎麼會聽不到她疼痛的呻吟?前幾天,她還流了鼻血,止血那麼久,我怎麼就相信什麼因為暑天的鬼話而沒有堅持讓她去醫院?韓瀟,你真該死!

李欣童醒的第一句話竟是,“嚇壞了吧?”她對我笑了,很勉強,連聲音都變得低沉了,或者是一種淡然吧。

“欣童,連你也瞞我,也想要離開我?難道我這麼不值得被人信賴嗎?”我站在她的床邊,眼淚像上膛的子彈,滴滴擊痛光滑的地麵。

“傻瓜,隻是怕你擔心而已。沒事的。真的。”她吃力地向前挪了挪,試圖抱住我。我忙湊過去,用力地抱住了她。

“喂,連安慰都這麼粗魯啊?你這麼暴力,以後有誰受得了啊?”她輕輕地挽了挽我的頭發,突然打趣說。

“我不管,總之,你不要離開我。真的,請不要離開我。”我承認,我裝不了,我要直麵自己對她的這份依賴,拒絕聽她說一些臨終遺言之類的東西。我不想聽,也不敢聽,我害怕分別,害怕孤獨,害怕失去,害怕回憶。害怕好多好多,包括那些自己有意忽略的,還有生活點點滴滴無形藏在我記憶裏的,在某一天,讓我大腦窒息,卻讓我獨自苟且偷生。走了這麼久,哭過笑過,什麼都分享過,而現在,此時此刻,麵對你咬牙強撐的笑容,我卻心疼到無顏以對。因為,我曾向你關上了耳朵。

其實,我知道,你是喜歡賀宇翔的。在後來的某一天,我也知道,友誼和愛情對你來說是什麼。隻是我不願掉入更強烈的巨大漩渦,總害怕要去改變什麼,覺得保持原樣或許是最好的。

“欣童,我們去北京好嗎?那裏有一流的醫院,相信我,你一定會好的。”在李欣童入院後又流鼻血的第三次,我終於小心翼翼地提起了轉院的事情。

“瀟兒,你知道的,我不想這樣過。”她看著窗外,視線停駐在遠處屋簷上潔白的信鴿。

“可是,不要放棄好嗎?求你了。真的,隻要你心態好,有毅力,一定能戰勝病魔,你可是我最崇拜的舞台戰士。”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消瘦的臉龐,眼睛很突兀地鑲嵌在那裏,裏邊的洶湧水汽遮蔽了它的光澤,一片樹葉被風卷入了窗台,她輕輕捏起來,就在手裏頃刻粉碎。

“我知道,生命本就脆弱,所以,我想像她一樣隻有真正翠綠過,才能了無遺憾地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現在,還有好多事情沒完成呢。”李欣童突然輕輕地唱起歌來”葉子,不是飛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葉子。天堂,原來應該不是妄想,隻是我早已經遺忘,當初怎麼開始飛翔。孤單,是一個人的狂歡,狂歡,是一群人的孤單,愛情,原來的開始是陪伴,但我也漸漸地遺忘,當時是怎樣有人陪伴……“

過了很久很久,我忘記什麼時候淚流滿麵的臉被風幹,隻是聽到她說,遇見你,真好。能唱歌,真好。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在四處借錢一邊迅速地幫她辦了出院手續。因為她發燒、流血越來越頻繁,我知道,她不能再等了。我要在她最美的年紀裏,完成她最大的夢想。

“求你,一定要幫我。”再一次站在美藝總經理的門口,我的手卻發抖地不敢觸碰眼前的這扇門兒。又是默契地開門相撞,他像跟一個老朋友見麵一樣,熱情地拉著我走進了樓下的咖啡廳。對,我走後,星巴克不久就進駐了這個大廈的底層。

“最近好嗎?”他用勺子均勻地攪拌著眼前的咖啡,眼裏多了一絲關切和溫暖。

“不好,我找你是有事。”我已顧不得敘舊還是揣測他這樣轉變的心理,我隻知道,這件事情,隻有他可以幫我。

“哦?發生什麼事了麼?”他的眼神暗淡下去,神情焦慮地看著我。

“請你,不,求你一定要幫我,好嗎?”我低著頭眼淚又不自覺地下來了。他慌張地拿出紙巾,伸向我臉頰的右手卻猶豫了。我轉過頭,用袖子隨便擦了擦,躲過這種欲罷不能的尷尬。因為,因為,我必須說出以下這句話。

“求你,做李欣童的男朋友。“我終於,說出了口。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他騰地一下放下杯子,抬頭詫異地看著我。此時窗外,大風卷著黃沙,明明是下午卻昏暗的像老照片的殘跡。

“她得了血癌,已經放棄治療。“我抽啜了一下,哽咽地說”難道,你要她抱著遺憾離開嗎?“我不敢看他的眼睛,空氣裏彌漫著那沉默中點點擦亮的怒火,欲將我五馬分屍。

“韓瀟,你明知道我的心在哪裏,這樣有意思嗎?還是,你隻是想折磨我?”

“不是,不是的。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枯萎,她所承受的已經夠多了,就算是補償也不過分吧。”

“拿我?去補償別人?我是你什麼,你憑什麼支配我?我憑什麼聽你的?就因為……我愛你?”他激動地逼近我,一副難以置信地表情。

“如果,你愛我。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最後一次……”我滾燙的眼淚滴在他抓著我肩膀的手臂上,他敏感地縮了一下,放開了我,慢慢後退了兩步。

“又是這一出。當初屈江就是這樣吧,你把他推給了韓沐,結果呢?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樣?!你的心就這麼冷嗎?難道不會痛嗎?”我咬著牙,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反駁不了,申辯不了,因為,事實是,我傷害了所有人。

“好,你開心的話,我就成全你。但是我要告訴你,你這樣的女人,不配擁有愛情!”賀宇翔把半杯咖啡潑到我的棕色風衣上,恍惚間,我竟覺得這樣漸變的色澤倒也更美,沒錯,我活該,我承受。

“喂,爸,是我。可以推遲3個月嗎?既然要走,很多事情都需要處理幹淨不是嗎?”賀宇翔從沒有如此平靜地克製內心火山噴發般得暴躁,他累了,很累很累。

“好,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兒子冷淡的語氣足以讓賀雲再耐心等待3個月。

第二天,一場毫無征兆的秋雨洗刷了這個到處灰塵的城市,我早早地出門去買了欣童最愛吃的豆漿油條,卻在小區不遠處的路上看到了賀宇翔的身影。我慌亂地躲在牆角處,看見他雙手拎著很多的東西,背上背著吉他,穿著樸素的便裝,像個流浪歌手一樣,一副心酸憔悴的模樣。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我打開了家門。屋裏的歌聲停了,空氣也凝結了。我連頭都沒抬,隻是輕輕地問了聲“餓了吧?”

“沒有,和宇翔合唱了幾首,頓時覺得特別的來勁兒,要是能回去唱歌就好了。你知道嗎?他可是滄海遺珠啊”欣童突然靦腆地捋了捋了頭發,臉紅地跑去翻看我買回來的早餐.

“好久都沒吃到這麼對胃口的早餐了,真是幸福啊.”她伸了伸懶腰,像一個調皮的孩子,無憂無慮地享受著這個陽光普照的清晨.是啊,自從她當了歌手,都是黑白顛倒的,生活的瑣碎早讓人停不下腳步去感受最平凡的東西了.現在,站在我麵前的她,有著那麼與眾不同的美,從沒在意過的短發也已披肩,擦去濃妝之後的欣童清純的像某個偶像劇裏的女主角.一瞬間,我覺得她沒有病,甚至比之前更好了,至少她的笑是真的快樂.

“賀宇翔,你要不要吃點?”欣童溫柔地看了他一眼.

“不要,地溝油有什麼好吃的.你最好吃的清淡衛生一點,懂嗎?”他語氣嚴厲卻有一種能讓人愉悅的嗬護感.這可是李莫愁最喜歡吃的油條,我就不相信他一句話就能讓我千裏迢迢買回來的愛心早餐變成地溝油裏炸出來的垃圾食品?隻見李欣童小嘴一抹,把油條擱在了那個寂寞的盤子裏,我的心一陣泛酸的難過,韓瀟,這才是你費勁促成的結果,不是嗎?隻要欣童開心,就好了.我默默地把餐具收拾到廚房,不再參與他們的任何討論.水流聲、餐具碰撞聲混合著他們即興的彈奏,該死的情緒又來莫名地糾纏我,不知是悲是喜。

這也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怎樣?還滿意嗎?”賀宇翔在走出房門的時候,附在我的耳邊低聲地問,眼神充滿了諷刺和挑釁。

“你”我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手不自覺地握得更緊,像恨不得那一刻把他捏碎撕裂一般“滾吧。”我的心莫名地疼。陣陣地抽搐,但是,我是多麼地不願再他麵前示弱或是落敗,也許,我在抗拒的,隻是自己早已沉淪的心。

他轉身對欣童微笑道別,然後一股風似的消失了。

我輕輕關上門,繼續收拾那些被他們扔得滿地都是的所謂“創作”。其中有一張這樣寫著:

“我隻想問你,你在害怕什麼。也許成全,是我唯一的選擇。”

成全,也是我唯一的選擇。

我可以孤獨,不是習慣了麼?我可以被怨恨,生活不是就這樣過來了麼?甚至我可以被詛咒,這一輩子得不到愛。對,你說的對,我這樣的人,不配被愛。我他媽該被人拋棄、唾棄、瞧不起,該變胖變醜變俗氣。

“瀟兒!”李欣童吃力地叫了我一聲,我回頭在看她,鼻血被擦滿了整個臉,鼻子像一個失靈的閘一樣,一滴一滴地血滴在白色的紗裙上,那麼得觸目驚心。

“李莫愁,你怎麼了?”我慌忙地跑過去,扯著長長的衛生紙一個勁兒地遞給她。大概過了10分鍾,鼻血變得斷斷續續,我整理好思緒,又一次地哀求她“去醫院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