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流深,滄笙踏歌。
牽牛花若分離開來,隻是瘦弱的一株,但一旦連成片,誰也抵不住它們龐大的生命團體。此花清晨花開殊盛,朝日而蔫又名朝顏花,古詩裏“一泓天水染茱茱依,生怕紅埃透白光,急整籬離倉玉佩,曉光雲裏渡河歸。”
微風蕩漾,耀眼的花海之下各色的花蕊競相探頭,慰藉著這春光無限,繁花似錦的一切。攏聚花海的芬芳,醉人的氣息溢滿心間,滿目姹紫嫣紅的花苞掩著它們青色的葉和莖與褐色的土地緊緊相連。
戲子入畫,一生天涯。
步笙背著畫板,像一個安然若素行走於時光深處,不說悲歡,不語落寞,不訴離殤的人。她踩著曲徑幽通的小道向著花海的中央方向挪步,一身琉璃紫的寬鬆露肩連衣大擺裙上,波蘭色的絲帶以麻神流蘇作點綴,收到腰部最細處使步笙的上身有種垂墜的寬鬆感,以及這種複古的寬鬆大口袋的裙擺設計使24歲的步笙文藝範中更增添了一份隨意。
她熟練地支好畫架,放下畫板,然後重新坐下。此時,步笙那整齊的長發被風吹亂,透過柳絮斑駁了一地,婷婷的身影,那被風撩起的紫色羅裙像被吹開了一片的紫藤花,葡萄般的銀紫,似乎在張揚著步笙那段被她悄悄埋起在心底無助釋懷的情懷。畫麵或濃顏或鋪墨,或收筆或肆意張揚,她微蘸顏料,小心填綴,似乎每筆都要帶細收藏。
4月的花海重現在步笙的畫筆之下,畫麵裏一座孤塚旁邊畫著一個亞麻綠頭發的女孩,她似乎還穿著她喜歡的那身衣服,淺灰色的收口錐型褲,乳白色的襯衣外套著v領黑色西裝馬甲,不同與常人之處是她亞麻綠的頭發上戴著一朵“金紅色的血玫瑰”。
聽說每個喜歡畫畫的人她們的內心都藏著另一個世界,總是葬著幾個未亡人,因為現實無法收尾所以要在另一個世界圓局。
畫麵裏那個染著亞麻綠頭發的女孩,她的夢想是成為一名歌手,一生偏偏素愛“血玫瑰”。
步笙看著記憶中的女孩,輕輕地喚了一聲:“沈莊”的名字。
記憶被步笙遷移到19歲的那一年。
記憶中的沈莊總是喜歡抓起自己亞麻綠的頭發胡亂地紮了個高高的馬尾,
“步笙,我喜歡血玫瑰因為它是古希臘愛神阿芙羅狄蒂一段刻骨的愛戀。”
“哈哈,難道不是因為它有刺麼?”
“好俗,你呐?步笙你喜歡的花是什麼?”
“低調是我的風格,靠譜是我的選擇,你猜?”
“那一定是滿天星了。文藝範足足,配在你的胸前剛好開出一個春天”
“嗬嗬,我喜歡牽牛花”
“哼,你果然俗氣。給你個春天還不要,偏逮個不耐看的掛胸前還滿世界嚷著文藝範”
回憶如梭,現實卻像被刀絞一般。步笙望著畫裏的那座孤塚癡癡地發著呆。
一去紫台連朔漠,獨留青塚向黃昏。
畫圖省識春風麵,環佩空歸月夜魂。
是誰說過匆匆歲月終究抵不過這似水流年。
這般美的春色,這般的浮花浪蕊,卻不過留下一座孤塚,而佳人卻已永遠地走遠。
自己呢?步笙又何嚐不是活在戲裏成全了劇情卻沒了收尾。步笙哭的不可抑製,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沈莊喇叭花的解語是:不惜做高架,為君相引接。傳說織女與牛郎在天上地下遙遙相望,不得相見,織女的眼淚落到人間,就化成夏秋的藤花,為了方便兩人相見,牽牛花伸展藤蔓,攀援在極高的樹上,半夜時分牛郎便順著花藤,乘著夜色上碧天,偷偷來到天宮與織女幽會。步笙希望自己一直能站在沈莊的背後,像這夏秋的牽牛花一樣向上伸展蔓藤陪著她,也陪著她的夢想,看著她成功。
是誰的指尖拂過枝頭的燦爛?又是誰的文字起舞於字裏行間?懷山恨遠,事過境遷,那往事流連的不舍,定格成一幅永恒的畫麵。步笙的手機裏正單曲循環著一首《月半花殤》。
歌詞優美而感傷帶著青春的歡悅和悲傷。
“今生的我,前世的你。
看著春天吹的風,看著冬天飄得雪
看見你在夕陽中,看見你在幕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