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那樣的一段故事該怎樣去講述,一段冗長的時光,有陽光、有暴雨、有溫度、有寒冷、有微笑、也有悲傷。

想起了一段熟悉的音樂,於是輕輕哼唱。

一斜斜乍暖輕寒的夕陽

一雙雙紅掌輕波的鴛鴦

一離離原上寂寞的村莊

一段段斷了心腸的流光

兩隻手捧著暗淡的時光

兩個人沿著背影的去向

兩句話可以掩飾的慌張

兩年後可以忘記的地方

我的心就像

西風老樹下人家池塘邊落落野花

雨後的我怎麼啦

來自葉蓓的《B小調雨後》,她總是會在夜晚寂寞的空氣裏將人無情的刺傷,

揭開那些不為人知的空洞,於是尋著未知的蒼茫和被燒疼的記憶,歲月的褶皺清晰可辨。

林齊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陽光明媚,最美好的年華,2007年秋天,空曠的校園已經飄過大片大片的梧桐落葉,然而夏天泥土蒸發出的芳香氣味卻絲毫沒有褪卻,到處洋溢著揮灑在空氣裏的夏日氣息。

站在那所江源縣這所飽受爭議的學校門口,白色的T恤散發著耀眼的光、深藍色的粗布褲子、黑色的挎包,他看著它,眼神沒有溫度。

林齊在心裏困惑,他無法確定,是否因為這所學校異常嚴格的教學製度和超負荷的學習時間讓很多人望而卻步。雖然不是最好的學校,但是聽說很多人來過然後哭著離開。而這一切對齊來說已經不再重要,因為他沒有選擇,他已經來了,所有的彷徨和釋懷都像是空氣裏的水分子悄無聲息飄在蓬亂的頭發上融進生活裏,無法回避。

還記得從前站在學校宿舍樓頂,將喝完的啤酒瓶狠狠的砸向遙遠的夜空,直到聽見酒瓶在風裏撞擊後碎裂的聲音。而現在,隻能用“從前”兩個字來形容了,真是有點諷刺。其實也就是初中畢業那幾天,怎麼就有種曆盡滄桑的感覺了。無法理解。

似乎從小自己的命運就已經被框定了,一切都按照爸爸預設好的道路走到今天,而自己隻是輕輕的燃氣了反抗的火苗,然後馬上被洶湧的洪水瞬間吞沒。

走進學校的時候,一切都是陌生的,陌生的水泥路麵、陌生的陽光撒下的熱度、還有陌生的飄落在身旁的梧桐樹葉。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來報道的。

想起了不知道是誰說過的一句話“在不知道往哪走的時候,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於是,他朝人潮裏慢慢消失。

公告欄前麵擠滿了無數黑壓壓的後腦勺,很多學生擠進去,很多學生走出來,像是熱鬧的市集人潮湧動。

林齊看到自己的名字,是在三班。

太陽光的熾熱照射在人的臉上,韻染出一圈一圈滾燙的霧氣,林齊來不及細看便匆匆避開刺眼的光線。

有一秒鍾他分不清現在是處於夏天還是秋天,前者不應該有稀疏的落葉,而後者不應該有鋒利的殘陽。

斑駁略微顯出鏽跡的公告欄,上麵有無數次撕過又黏上的膠布的痕跡,白色的名單,還有猶如盛放在夏日陽光裏的開學典禮,都會在記憶的年輪裏開出漂亮的花朵。

下午三點是開學典禮,他想,幾十分鍾以後應該會在旁邊那個整潔且光鮮亮麗的四百米標準跑道圍成的浮草上開始他的高中生涯,他在腦海裏無數次重複播放過的畫麵,整齊的隊伍、莊嚴的講台、豪邁的開場白、一整個的青春。那年他十七歲,高一。

草地外圍拉起了警示隔離帶,飄動的彩條在風裏陪著那些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淺草不停跳躍,好像在炫耀著著自己旺盛的生命力。

在開學典禮之前,林齊帶著對這個未知的校園的新奇與困惑,在校園裏一圈又一圈的走過,他看到熙攘的人群穿梭在食堂與宿舍樓靜謐的梧桐樹下,樹葉的罅隙裏落滿了斑斕的餘暉;他看到宿舍樓走廊上整齊晾曬的藍色校服和在背過太陽朦朧的日昀裏飄散的女生的長頭發。

自己是個喜歡安靜的人,就這樣安靜的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不需要作聲,不需要奔忙,有時候會有一種莫名的想法湧上心頭,希望所有的日子都是這樣似水的流淌。

十分鍾以後,林齊安靜地聽著台上激昂的開場,回蕩在校園的每一片樹葉之上,如同絕美的史詩篇章,有很多人在夕陽的餘暉裏微笑,他們躊躇滿誌,他們眼睛裏寫上了滿滿的驚奇與憧憬。

事實上林齊並不喜歡這樣莊重的儀式和開場前的進行曲,從小到大,自己都是在這樣眾人矚目的進行曲中領過一張又一張獎狀,接過一份又一份獎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