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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宇依舊和同學們過著似乎永遠簡單的學校生活,而楚芸到了學校,也差不多把家中的事忘了。父母情感有矛盾,這是誰家都會發生的事,又有什麼大不了呢?即便真發生了,楚芸庭宇也總能設法止息,這麼想,兩人各安了心。
鬱舒岑從那次以後,心裏不禁責怪自己小氣。庭宇不知就裏,覺得舒岑近日在班裏的舉止是殷勤了些,卻隻當是她近日又得了妙句,沾沾自喜罷了。
學期已過一半,教育局傳來消息,說將在下個月舉辦一次全市古典文學常識競賽。在校長的爭取下H校獲得了參賽機會,而名額隻有四個。其他的學校,至少也有十個名額,但比起往屆,這也聊勝於無了。
在許多的學科競賽中,文學競賽算是比較受人矚目的。因此為了爭取名聲,每個學校於此都下了不小功夫,有的學校甚至為此提前兩個月開設文學興趣小組,學生組員專為得獎而努力。H校不看重這個,其一因為競爭實在激烈,名額不足;其二則是為了不幹擾學生正常學習。以往教師們對校長的決議也多表示讚同,可這次既然好不容易有了競賽名額,怎麼說也不該輕易放棄了。校長把任務分配給高中各班,由語文老師選出每班參賽選手先在校內盡行測驗,最後選前四名參加下月的文學競賽。李老師(庭宇班的語文老師)知道消息後,在班上說了一說。庭宇和舒岑聽了不由得心動——庭宇因為成績差,平時總遭老師白眼,這回得了個證明自己的機會,怎好輕易放過呢?而舒岑向來也喜歡文學,心想若能和庭宇同台競技,贏他一場,日後相處,也多了些談資與相互的鼓舞。因而老師話音剛落,兩人的手便舉起來了。當看見對方舉手時,兩人相視一笑,似乎彼此向對方發出了挑戰。老師見了,也感到欣慰,心想這兩人文學知識也積累了一些,讓他們去參加比賽應該無礙,便不假思索地批準了他們。
因為同學們對比賽的關注程度並不如老師高,心想比賽和自己沒關係,也就都不放在心上,唯有庭宇舒岑在心裏暗暗較勁,心想自己參賽肯定沒有問題,但就希望在“預選賽”裏的名額能超過對方。這競爭,便悄悄由他們之間產生了。
此後的每個課間,總會看到庭宇舒岑為比賽而翻資料,記古詩,時而兩人又會聚在一起相互談論,這個說一點,那個又補充一點或予以糾正。漸漸的,也會有點小小的爭執,若爭到深處,便常要擾及語文老師了。因庭宇學的許多知識太偏,而老師又許久沒有投入這些知識的研究,便偶爾也會有被他問倒。舒岑在一旁看了,卻覺得好笑,而最後他們是怎麼了結的,她也說不上來。她覺得庭宇雖平日顯得老成些,可若是爭執起來,倒有些孩子般的執拗了,有時為看庭宇麵紅耳赤的樣子,她還會故意逆他說,與他爭執,到了不可開交的時候,她便隻好假做無奈地認輸,這庭宇雖贏了麵子,可舒岑在心裏卻是苦笑搖頭,老師聽他們的辯論,也是饒有興味的,心想若現在的年輕人都有這樣的勁頭,那啥東西學不會呢!舒岑還好,隻可惜庭宇隻愛於文字上用力,其他的地方,他是不通的。但因這次比賽,在席間老師的談話中,也多了些有關庭宇的爭論。
隨著競賽日期的臨近,兩人的學習也更忙碌些了。到了宣布消息後的第三周,校內預選賽開始了。考試的地點就在學校的生物實驗室。每個班都選出了三四人參賽,高一高二兩個年級湊起來,便把教室擠得滿當當了。庭宇看了題目,雖不覺得很難,但為了名次能排在舒岑前麵,也認真而細致了許多。舒岑看看庭宇,也不甘示弱,調動起所學的知識,決心要把試卷答好。
預選賽結果出來後,庭宇第二,舒岑第一,後麵的兩名也被選出參加市裏競賽。一周後,正式比賽開始。
因為預賽輸給了舒岑,庭宇不太服氣,在反複對比了兩人的試卷後又覺得舒岑的學識的確在自己之上,不由得連連稱道。舒岑笑道:“也別過獎,你也不賴的。”庭宇訕訕地笑笑,自稱學淺,而暗裏又自己較勁,心想正式比賽肯定不能輸了。舒岑看出他的心思,倒欣賞他的執著了。
和其他的兩位參賽者上了開往考場的車後,四人同語文老師在車上各自對答爭論,這一個說說吳中四士,那一個聊聊竹林七賢,這位背一背子曰,那個又拖出老子。四人你一言,我一語,既熱鬧,又雅致。開車的司機聽著她們爭辯,不由得感歎。如今的孩子,的確厲害的,他往屆也接送過一些喜好文學的孩子,在他看來,孩子是一屆一屆地長進,自己確是一年一年地老了。因他也曾讀過許些書,也能和孩子們論起幾句,舒岑道:“師傅的知識,也能去參加比賽了,學生我可是甘拜下風。”那司機便哈哈笑道:“還是你們年輕人去好,像我這樣的,能看見你們越發長進,就很高興了,我又湊什麼熱鬧呢。”庭宇聽了說道:“像師傅這樣活到老學到老的,比我們小孩還能呢。”……
幾人一路說笑,不覺已到了考點外麵,老師帶著孩子們下了車,一同找到考場,各自準備去了。
整個東莞參考的人很多,四人到時,那裏已是人頭攢動了。許多穿著別的校服的同學圍在花壇邊,樹蔭下,各拿著提綱背誦呢。庭宇問道:“這些人準備倒挺充分,還各備著資料呢,老師,我們怎麼不這樣呢?”老師說,是學校不願幹擾學生學習就沒那麼重視。舒岑卻道:“我就不信靠提綱能學到什麼程度,我們不必提綱,肚裏的學識才是比賽的資本。”老師聽了,心裏暗自納罕這女孩的自信,對這次比賽,也多了幾分把握。
隨著一聲鈴響,考生們放下資料,走進各自的考場裏。
夏日初臨,嶺南的空氣已頗有些炎熱,頭上的電扇吱吱地響著,風把講台上的紙頁飄起,一張紙落在地上,發出清脆而微小的聲音。監考老師把紙撿起,把它放回試卷籃子中,看了看手表,等待開考鈴聲的響起……
試卷下發後,教室裏是清亮的分試卷的聲音。庭宇舉目四顧,教室裏多是女生,舒岑坐在對麵的教室裏,往這裏望了一眼,但沒看見自己。然後,他的目光又回到試卷上,一道道熟悉的題目映入眼簾,腦海裏立刻出現了應對的答案,他深吸了口氣,從容不迫地把這些答案一串串取出,放到試卷上,其間並未遇到太大的阻滯。答題中間,忽的響起舒岑,猜想她此時專心致誌的樣子,心裏生起了些莫名的感動與鼓舞,又想起自己本是在與舒岑的一次意外矛盾中走上文學這條路來的。時隔多年,竟又能與舒岑在校園裏會麵,她也依舊是曾經美麗的樣子,這使他感慨。他心想,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舒岑失望了。便又回過神,認真而自信地對答起來。
對麵的舒岑偶一抬頭,見庭宇是奮筆疾書的樣子,心裏為自己鼓了把勁,更專心地填寫著。這樣的試卷似乎也難不倒舒岑,她也遊刃有餘地運著筆,心中的那個名次似乎也一點點近了。
可在另一邊的教室,庭宇卻遇到了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