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川高中是全市最有名的高中,不是因為這所學校的升學率高,也不是因為這所學校能在全市高考的高分榜上獨占鼇頭,它的出名隻是因為在這所學校上學的,非富即貴。
早上七點半之前,校門口各種豪車往來不絕,不知道的人路過,還以為這邊是國際汽車展覽會。車上下來的,卻都隻是一些十七八歲的孩子。男生都穿著白色長袖襯衫,窄窄的黑色領帶,亞麻色的長褲。女生都是白色長袖上衣,配著紅黑格子的大領結,下身是與領結同色係的格子短裙。但女生顯得比男生要花心思地多,襯衣上總是有一些閃閃的小玩意,做著恰到好處的修飾。
二月末的早晨,太陽隻是微微露出點光,空氣中一派微涼。不少人穿著藏青色的春秋款校服小外套,修身小西裝的樣式,澤川高中是明令禁止穿校服以外的衣服來上學的,好在澤川高中的校服還不算難看。
我溫吞吞地走在路上,眯著眼看著澤川高中來來往往的豪華轎車,以及一臉不耐煩的所謂的少爺和小姐們。才走到校門口,私家車卻突然一下多了起來,從車上急匆匆下來的人,都像看著怪物一樣看著我這個步行來上學的人。我都知道,卻隻當作沒看見。依舊邁著平穩的步調,身邊卻不時有人小跑著過去。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感覺好近又好遠的樣子。伴隨著上課鈴聲的,是一些雜亂的腳步,快而重地砸在樓梯道裏,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樓梯道裏的回聲,厚重而沉悶。鈴聲之後,整個校園顯得異常地安靜起來。隻有一兩句老師講課的聲音零零星星地傳來。
“那邊那個同學,你哪個班的?上課鈴聲都響了,還在那磨磨唧唧的,還不快去上課?”說話的是一個戴著金色方框眼睛的中年男人,微微發福的肚子,三七分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在離我還有十米距離的地方,慢悠悠地朝著我踱步走來。
許是因為教導主任見識過這所學院的學生有多難纏,所以說話的口氣並不似一般教導主任那般不善,反而有種討好詢問的意味。一般在這樣的學校,遇到這樣的情況,老師客氣三分,學生必定禮讓七分。而我的態度,顯然不在禮讓和客氣的範圍內。
我隻瞥了他一眼,依舊慢吞吞地按照我步調走著,然後我就聽到他在我身後聲音明顯急了起來,“你別走,站那!”我沒理他,繼續往前走,他又吼道:“你哪個班的?真是太不像話了!都要遲到了還慢吞吞的,校服也不穿,讓我知道你是哪個班的,要你好看!”
象征性地敲了三下門,然後推開。莫名地驚醒了一些原本趴在桌子上睡覺的人。短暫的沉默後,講台的女老師率先反應過來“你是才轉學過來的那個學生吧。”我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這位同學,請你做一下自我介紹。”女老師站在講台上看著我,一臉的希冀。口氣像是在哄一個三歲的小孩,我不禁皺了下眉頭。
微微向左轉了下身子,麵對著這所學校高三(5)班的所有學生,輕輕地說道:“我叫寧馨兒!”然後再也不出聲了。
“呃,這就沒了?”女老師扶了下眼鏡,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轉過頭,皺著眉頭,問“不然呢?”老師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反問她,有些尷尬地將散落在耳際的碎發捋到耳後,悻悻地轉過頭對著某個角落喊了一聲“卬昂,去幫新同學領一份課本。”
然後便看見一個男生從一個靠窗的座位站起來,清爽利落的短發,白襯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麵的那一顆,窄窄的領帶熨得平平整整的。我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他一臉笑意地朝著門口走來。他的笑容絲毫不顯得刻意而虛偽,就像春日裏的陽光,和煦而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