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1 / 2)

中秋之夜,我與老爹用過晚飯之後,我便先上了樓,獨自回到房間裏。

房中未掌燈,我隱約看見一個人影蜷縮在角落裏。

“誰在哪裏?”我試探著走過去,充滿了警備。

卻不料那個黑影一頭衝出來,直直撞入了我懷中,然後放聲大哭。

是文華……

他單薄的身子在我懷中瑟瑟發抖,我不禁緊緊擁住了他,“怎麼了?”他是何時躲進了我的房中?看他這般傷心的模樣,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他在我懷中哭了半晌,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的如此傷心,曾經不論我搶了他什麼東西,不管我怎樣欺負他,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今日竟哭得像個小女子了。

“木淩……我……我爹被……”他說話哽咽不清,我拉著他的手便往樓下跑去,到底發生了什麼,隻要去縣令府看看便知了。

當我牽著他跑回縣令府之時,這兒已是一片火海,隻見他猛地跪地,大聲哭喊:“爹!娘!”

這場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他也在我的房中大病了三日。整個文家,頃刻間便隻剩下他一人。朝廷派人徹查了此事,隻說是意外便草草結案。直到新的縣令上任,這件事情也慢慢的被人們淡忘。

他病好了之後,我才一點點的得知。

那夜有一群黑衣人衝進了縣令府,殺了整個縣令府上下百餘口人,他當時正在後院,看見了那些殺手便匆忙從後門逃出,想著四處無去處,便躲進了憐人館。不過憐人館整日都生意興隆,未有注意他跑了進來,而在憐人館裏,他憑著記憶中的方向,便躲進了我的房中,生怕那些殺手尋到他。

他堅定的望著我,眸色悲憤,一字一句道:“我要報仇!”

然後老爹便多了個義子,我也多了個義弟。那些來路不明的殺手自作聰明一把火燒了縣令府,卻不知還有個漏網之魚,將會成為日後他們致命的打擊。

老爹對這個義子倒是好的無話可說,當做親生兒子似的疼愛。為了幫他複仇,老爹甚至親自傳授他武藝,不過對此我並沒有太多異議,就老爹那身武藝,早在我十歲那年便運用自如了。

我十七生辰那夜,文華說有禮物要贈與我,讓我與他去他的房間之中。我很是疑惑,這般神神秘秘的會是什麼禮物,便跟著他去了。

“什麼東西如此神秘?”我挑眉問道,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燭光搖曳,他如今已與我一般高,經過幾年的磨練,身子骨也結實了不少,不像以往那般柔弱的模樣。

他坐到了我的身旁,輕笑道:“多謝你。”

“謝我什麼?”我隻覺得今日他有幾分奇怪。

“若不是你,我都不知一個人該如何在這世上活下去。”說著,他眸中泛著奇異的光彩。

我輕吸一口氣,道:“一個人活著便活著,即便一個人,也要活的高興。”尤記那時,我與幾十個小孩子一起,過著那般昏天黑地的奴役生活。終日被人欺淩、打罵,我也曾怨恨過命運,可我慢慢長大才明白,命運不是拿來怨恨的,而是拿來改變。七歲的自己,帶著手鐐腳銬從奴役堆裏逃出來,一路被人追趕,然後遇上了老爹,他將自己帶回了這個叫憐人館的地方。

“你喜歡我嗎?”他側過頭來,莫名的問道,眸色恍如當年的月輝。

我怔在原地,呆呆的看著他不知所措。

他卻朝我吻來,生澀又帶著小小激動。

這一夜,我與他纏綿悱惻。這是第一次,有著那麼惺惺相惜的感覺。我心裏暗暗發誓,我要照顧他一輩子,幫他報他的血海深仇。

可許多事情突如其來,像是暴風雨一般,襲得你措手不及,狼狽淋漓。

比如老爹那麼魁梧粗悍的男人隔年竟會染上了惡疾,隻是在我與文華出門調查的一日功夫裏便獨自依靠在憐人館的小閣樓裏黯然死去。當我趕回去時,他手中握著一個玉佩,已經睡的深沉。

我聽老爹說過,那塊玉佩,是故人贈給他的。我心知肚明,他開了這個憐人館,在百花城等了那位故人一輩子,直到去世還是沒能如願。下葬時,我特意將玉佩放在他心口的位置,讓他與他的思念永世同眠。

憐人館由我接手繼續開了下去,老爹一去,生意便冷清了不少。與此同時,文華的血海深仇也有了眉目,凶手已經能夠確定就是山頭一直隱藏著的那窩土匪。原因很簡單,文大人作為一個公正廉明的清官,不肯收土匪賄賂,好幾次派兵圍剿那夥悍匪。於是狗急跳牆,土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縣令府給燒了個幹淨。

我與文華商量著要如何才能夠將那夥土匪繩之以法,畢竟他們有幾百個人,就我與文華兩人,再好的武功也耗不起那麼多的悍匪。而我們更不能指望官府,繼文大人之後的那個縣令,簡直是庸才,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