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過半更,季涼痕依舊如往常一般,拽著一個酒瓶子,踩著一雙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從喧鬧的酒吧走出來,恍恍惚惚地走進空無一人的深巷中。
她步子不穩,就連意識都接近於分不清人和事,卻固執著往前走。
終於,她的背影消失在深巷裏,卻又在下一秒,被燈光照亮。
“季涼痕,你的期限已經到了,欠我們的錢你打算用什麼來還?!”
聞聲,季涼痕將頭微微抬起,望著眼前的一群混混,眼裏閃過一絲慌亂,不過隻是一瞬,她的眼裏又全是清冷與淡然,微微勾唇,“要錢沒有,命就有一條,你們看著辦。”
說出來的話很是霸氣,可顫抖的聲音已經透露出她的害怕。
“季涼痕,你很拽是嗎?你以為我真不敢動手?”
為首的混混朝她說了一句,勾起一抹笑容,季涼痕對上他的眼睛,瞬間低下頭,她隻想逃!
意識變成了行動,她看都不敢再看那群人,轉過身去,撒腿就跑。
可畢竟那是一群男人,而季涼痕不僅喝了酒,腳下更是踩著一雙高跟鞋,所以不過幾秒鍾,她就被那群人扯住衣衫,死命扯了回去。
“嗬嗬,季涼痕,你活膩了是吧?真以為我不敢收拾你?”
話音一落,季涼痕甚至還沒來得及抬頭看他們一眼,腿上手上就傳來陣陣疼痛。
大爺!
季涼痕在心裏咒罵了一聲,死命掙紮卻無果,最後她也懶得浪費力氣了,索性靠在牆上任他們打個夠,就在她以為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卻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聲音擲地有聲,隱忍霸道。
“你們在幹什麼?!都快點給我放手!”
順著聲音,季涼痕看了過去,那一瞬間,眼前所有的模糊都變得如此清晰。她張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順著嘴角就落在地上。
即便相隔四年未見,即便記憶中的青澀少年如今已風度翩翩,她依舊隻是一眼便知道他是誰。
林笙歌。
一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更是揪痛,隨著他的靠近,季涼痕唯一的動作就是別過臉去。
“喲,還有救兵?就一個?小夥子,你在逗我玩兒?”
為首的混混笑了笑,毫不膽怯地朝林笙歌走去,季涼痕立馬抬頭一看,不知哪來的力氣,立馬伸手將混混的手拽住,“有本事兒衝我來,他不過是一個路人,我不認識他。”
季涼痕說著,順勢看了一眼站在遠處的林笙歌,她忍住眼淚,聲音略微僵硬,“有本事兒,衝我一個人來。”
還是那同樣的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如果說前一次季涼痕害怕得甚至讓聲音顫抖,那麼這一次她明顯就是無畏。
“你以為你是一個女人我就不敢動手?”
話音剛落,季涼痕就感覺臉上傳來一陣疼痛。
真狠!
季涼痕在心裏咒罵了一聲,可或許是因為林笙歌在的緣故,她臉上卻是帶著微笑,被打得越痛,她就笑得越燦爛。
“不是要打嗎?來啊,就這種力氣還當什麼男人?!”
季涼痕看了一眼林笙歌,隨即就朝麵前的混混吼了一聲,沒多久,季涼痕就幾乎要被打暈過去,她意識開始變得朦朧,可就在她堅持不住的時候,竟落入了一個人的懷抱,驚得她立馬清醒過來,卻發現那群混混已經不在了,與林笙歌兩兩相望,季涼痕立馬推開他,站直了背過身去,“謝謝。”
說罷,季涼痕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卻聽到身後的人在說話,“我救了你,你的態度也忒差了點兒吧?”
聞言,季涼痕立刻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聲音清冷,“那你想怎樣?”
麵對季涼痕的冷漠,林笙歌自然覺得很不舒服,但卻沒有表露,“作為補償,我送你去醫院包紮吧。”
他說地無害,季涼痕卻聽著心痛。 所以她不僅沒有回頭,就連話都沒說一句,加快腳步,落荒而逃。
而林笙歌則是愣在原地,眉頭緊皺。
走出了深巷,季涼痕終於放肆大哭,回頭看了看沒有盡頭的巷子,心如刀絞。
林笙歌,四年了,你終於回來了。我想過很多種重逢的方式,卻唯獨沒有想過,再相遇,你依舊是當初素衣白衫的少年,可我卻已經丟了當初的幹淨模樣。
想著,季涼痕更是麵露苦澀,不久,消失在街道的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