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維九月,序屬三秋。
這九月初的天氣雖然粘著一個“秋”字,可到底踩在盛夏的尾巴上,午後三點,依然酷熱難當,新生和家長們拖著行李在烈日下東奔西走,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
今天周六,是西大兩天入學時間的最後一天。再過幾個小時,西大今年的新生報到就截止了。旗幟鮮明、迎風招展的迎接廣場上,已經不見第一天的熙攘,一字排開的遮陽傘反射秋初純澈的光線,宛如一條長蛇陣,所有的科係招待處誌願者依然熱情洋溢一絲不苟的接納初來乍到顯得毛手毛腳稚嫩羞赧的學弟學妹們。不時有戴紅色遮陽帽的誌願者拖著行李,引領新生和家長沿廣場邊的小路說說笑笑,消失在一片柔和濃密的綠蔭裏。
毗鄰廣場的教學樓升旗台上,支著一頂瓜皮綠的太陽傘。傘下擺著一方桌子,卻無厚厚的文件堆積,桌前立著兩隻板凳,其中一隻板凳隻有兩條腿支地,另兩條腿高高上揚,坐在上麵的女孩纖腰靠著方桌,毫不顧忌這樣的坐姿令下方全麵失守,悠閑自在的吃著雪糕。身邊端坐,顯得玲瓏嬌小的女孩雖穿著黑色短裙,也吃著雪糕,一雙玉腿楚楚誘人,卻要矜持得多,每過一分鍾都下意識的把裙擺往下拉一拉。
兩人的眼,一雙灼灼有神,直接熱烈,一雙柔情似水,望一眼,鐵石也能化為繞指柔。兩人都目不轉睛盯著下麵廣場上的人流,不時交換意見,作風豪放的女孩一直在否定溫柔女孩的意見。溫柔女孩指著那個,豪放女孩掃一眼,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溫柔女孩又指那個,豪放女孩盯上兩秒,還是皺眉,撇撇嘴,說了兩句風涼話。
後來溫柔女孩泄了氣,撅著粉嫩的嘴說:“他們明明都很帥啊,很有港台氣質,剛才那個,又高又帥,很像金城武哎,另一個呢,五官清晰,輪廓鮮明,有郭富城的影子……”
豪放女孩也不反對,神情忽然很認真,低低的喃喃道:“金城武,郭富城,咱們的夢劇場不缺的就是帥哥,可是有什麼用呢?去年的劇目反映你也知道,一塌糊塗。專門來看帥哥的還真沒幾個,隻要你戲好,就有人喜歡。這舞台呀,還真不是帥哥的天下,你看咱們劇團裏受歡迎的幾個,不都是負責搞笑的醜角嘛。觀眾是來看故事的,這個道理,咱們西大的觀眾都懂,你怎麼到現在還不懂,我的編劇小姐。”
溫柔女孩臉一紅,不好意思的笑了:“可能因為我是台灣人吧。看台灣的偶像劇長大的,我覺得我的主角一定是俊男美女。”
豪放女孩吃完了雪糕,把木棒咬在嘴裏,訕訕道:“你都快把咱們的夢劇場寫垮了,我的編劇小姐。這樣的話可別說了。”想了想,不解氣,又說:“你覺得咱們夢劇場裏排的劇和電視網絡上重金打造的劇目有的拚嗎?現在大家都有電腦,晚上大可以窩在床上這個劇那個劇的追,誰願意大晚上騎自行車來咱們的小劇院看低齡幼兒版的仿台灣偶像劇啊!”
“唔。”溫柔女孩的心被刺到了,低低垂下眼簾。
“好乖乖,不生氣。”豪放女孩湊過去,嘴對嘴親了溫柔女孩一下。這顯然是她們之間的親密動作,溫柔女孩佯惱的一皺眉,又笑了。
豪放女孩想起什麼,不由得失落不已:“咱們夢劇場快淪為學校的笑柄了,使用學校大會議室的優先權排在辯論社和演講社之後,要是彩排,現在都不給我們了,要我們自己找地兒去。上個學期,祁主任就找咱們羅社長說話,說自娛自樂的話,盡量不要打擾高年級的學長,不要影響日常的學習任務,學生嘛,學業為主,你們的劇啊,沒人看。所以,今年如果我們再沒什麼成績,我看祁副校長可能要對夢劇場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