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到福公公把勺子裏麵的湯藥送到慕擎君的唇邊,不小心灑出來了一點,伸出手去道。
墨瑾熙有銀珠扶著,也走到了床邊,強撐著把慕擎君的身體半靠在大迎枕上。
做完了這件事之後,墨瑾熙已經是氣喘籲籲的由銀珠扶著,坐到了一邊的小才杌子上。
看著一碗黑色的湯藥見了底,彩霞又掏出帕子來,替慕擎君擦拭著唇角。
林太醫像是害怕墨瑾熙支撐不住一樣,讓自己的徒弟去取一些參片過來,交給了銀珠,服侍墨瑾熙含在舌下。
長信殿宮苑裏的一處空地上,程含桃跟一個小宮女借了頭繩,把自己的頭發隨意的綁在了腦後,自己手裏麵提著一盞燈籠,仔細的辨認著立在空地上的小太監們。
這些人都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他們大多都已經躺在了床上安歇下了,忽然被侍衛或者是管事的人一把抓起,說是要找什麼人,這些人多多少少都做過一些見不得的人的事,一個個心虛的低眉垂目,仔細的想著這幾日來,又或是這幾年來做過的事情,看是哪裏出現了漏洞。
“程小姐,這都看了這麼久了,找到那個人了嗎?”
程含桃搖了搖頭,不死心的又從最東邊的開始,提著燈籠,重新仔細的辨認了一遍。
“不可能,這不可能的,我明明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李全勝幽然的歎了一口氣,“程小姐在那屋裏的時候,你大吵大鬧,想要見太後娘娘,現在太後娘娘的麵也見了,說要找人,咱們大張旗鼓的把宮裏麵的小太監都給您叫到了這兒來,現在您卻說沒有找到……咱家這兒沒什麼,隻是一會兒到了太後娘娘的跟前,您要怎麼回?”
程含桃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又環視了一圈,在空地裏站著的小太監們,他們有的已經開始互相交頭接耳,紛紛議論著。
“宮裏麵當小太監都在這裏了嗎?”
程含桃的腦子裏忽然閃過一抹靈光,對一定就是這樣,那個小太監根本就不在這裏,所以自己才沒有認出來。
李全勝從身後的一個小太監手裏接過了一本花名冊,厚厚的有三指高,他態度十分不恭敬的對著程含桃,吹了吹花名冊上的灰塵。
“程小姐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以照著名冊上的人點清。”
程含桃往後退了一步,用袖子掩著口鼻不停的咳嗽著,心中暗罵這個李全勝。
拿著花名冊點名的事情,明明就可以之前就做好的,分明要等自己說了之後才把冊子拿出來,明顯的就是在為難自己。
可是眼下程含桃她尚是待罪之身,隻好接過了花名冊,當手指觸摸到厚實的紙張的時候,可以清醒的感受到手指傳來的刺痛,也正好可以刺激自己因為害怕而有些遲鈍的反應。
李全勝身邊的那個小太監遞過了花名冊之後,就把自己的身形隱到了屋簷下,這一舉動本來很是細微,而站在那裏翻著冊子的程含桃,卻忽然把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大殿的屋簷下掛著九連珠的宮燈,若是心裏沒有鬼的人,不管是站在哪裏,都是一派落落大方之色,而這個人分明剛才就在李全勝身邊,就連剛才遞冊子的時候,這個小太監也一直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