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衛說現在戶部也沒有多餘的糧食了,讓他們這些能夠自食其力的人自個兒去找活幹,剩下的米糧是給那些老弱病殘的。
可他們是災民,在京都附近人生地不熟的,好些人都將自己賣了才算是有飯吃。但因為雪災的緣故,那些主家也沒有多餘的米糧,自然招的人少了些。
那些個高官王族的貴人們,身邊伺候的人數都數不過來,哪裏需要他們這些來曆不明的人?所以很多人都隻能飽一頓餓一頓,看見好一些的馬車就追車,若是能被看上領了進府,也算是一場造化。
他們這樣的追車人,在京都每個角落都有,那些巡城衛們也不管。畢竟都是人生父母養的,總歸有些同情心。
隻是他這話聽得馬車裏麵的兩個人瞬間冷了臉。
今日早朝那些個管施粥的官員還說人太多米不夠,要加撥。父皇憐惜百姓,也愛惜自己的名聲,當然是滿口答應。下朝之後又命他籌集三萬旦米糧。
英王為此極為不高興,因為他手裏出去的糧食那是經過精心計算的,就算是做成飯也夠十萬人吃了!
可如今卻有人說,粥都能照人了!
英王氣得麵色發青,福王的手也拽得死緊。聽男子說的話,已經有許多人因為找不著工作又沒有粥喝,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多了……
“梁侃,將這些百姓安置好,然後將他們的話寫成口供。本王要讓父皇看看這就是他的善心!”福王直接吩咐,言中之意,已是殺意凜然。
車夫應下,下了車,給了這些人幾個饅頭,這還是他今日的飯食。本是打算湊合一下午餐的,可如今有人更需要。
那些災民得了饅頭,又聽他說自家主子願意買下他們,感激涕零地跪地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視若珍寶地將饅頭小心翼翼地分成十餘份,確保每人都能有一口。
他們對一個饅頭如此珍視的模樣,直直地刺痛了福王與英王的眼睛。他們的母族不顯,小時候失去了母親也曾過了段不足與外人道的日子,看著他們就想起了那段相依為命的日子。
英王憤恨地將暖爐都扔了,眼眶發紅。顯然是被氣得狠了。
“這件事情,還得六哥牽頭。”福王素來清冷,看事情也看得透徹。如今主管賑災的官員,便是秦丞相的門生,而今日開口要糧的也是他的門生。
雖然秦丞相的權勢不再那麼滔天,可他這些年的門生卻已經成了氣候。否則按照父皇的性子,又如何能容忍臥榻之旁有人酣睡呢?
靈塵大師那是人家本領高強,又有免死金牌,手裏的底牌也足以影響到大夏的皇位更迭。而秦家……
不是他們看不起秦家,那不過是堆出來的強大。當年為了與靈塵作對,永安帝與先帝親手締造了大夏秦家,榮寵有加。隻是沒想到這一屆的秦家家主竟然如此厲害,讓永安帝沒處下嘴。
一年前若不是秦夫人腦殘、秦岑自尋死路,怕是秦丞相的破綻也沒那麼好抓。這一年他韜光養晦,現如今直指米糧,都讓人有些心驚膽戰。
中原王朝的立國之本便是糧食,如今雪災天禍,若是沒有足夠的糧食補給,加之有心人煽動,誰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兒。
“走,去安王府。”福王眼中閃過千絲萬縷的猜想,最終寂滅下來。
不管如何,如今能夠與秦丞相硬碰硬的,也唯有六哥安王殿下了。
更何況六嫂又是個有仇必報的性子,當年秦岑傻惹了她,最終落得個淒慘下場。若是她能出手,與六哥雙劍合璧,想必秦丞相也會頭疼不已吧?
安王府前,馬車停下。英王虎著一張臉,福王的麵上也是冰冷一片,看得大管事一陣發寒。
他一早出來迎接,可沒有招惹這兩位煞神呐!天地良心,他可是乖巧地站在門口,就為了迎接他們呀!
“福王殿下、英王殿下……”大管事顫巍巍地開口,生怕這兩人一人一腳,將他踹回老家。
福王抿唇,餘光掃到不遠處巷子口的幾個衣衫襤褸的身影,嘴唇抿得更緊了。
“老王,那些人是怎麼回事?”福王指了指另一側的巷子口,總感覺那些人有些不對勁兒,這麼長時間,竟一動不動。
大管事哀歎一聲,憐憫地搖頭:“王爺,那些是雪災的災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