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打擾他們,隻是王爺的藥還沒有換完,若是出了差錯,誰人擔責?
硬著頭皮,孫院判故意放開聲音,打斷那對交頸鴛鴦:“王爺,您的藥還沒有上完。再說王妃今日受了驚嚇,不如讓我們這些禦醫探探脈,正好讓王爺放心。您看如何?”
方才一時動情,她倒是忘了這是在自家王府門前。她竟然當眾與夫君擁抱……
麵上火辣辣地,莫茹萱推了江慕寒一把,將發窘的自己藏進馬車,下令馬車進府。至於自家男人?他不是連藥都不上了嗎?那就讓他多運動,反正精力無限,運動運動也好。
江慕寒被自家媳婦扔下車,沒好氣地瞪了孫院判一眼,快步進了府邸。他自是知道媳婦惱羞成怒了,又被孫院判這個混蛋告了狀,若是不先上完藥,怕是連房門都不肯開了。
他年輕氣盛,又重病在身,睡書房也太可憐了。
莫名挨瞪的孫院判渾身一寒,趕忙端著傷藥跟上去。
等到江慕寒捯飭好自己,莫茹萱已經服下了安神藥,昏睡過去了。隻是睡夢中,美人柳眉緊皺,可見睡夢中也不得安穩。
江慕寒看得心疼,左手為她拭去額間的汗,親了親她的朱唇,嚐到微微苦澀,眼眸瞬間變得狠厲冰寒。
膽敢傷她,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都別想好過!
“阿彌陀佛,貧僧來了。”來去無蹤的靈塵上前就著燭光看了眼昏睡的小徒兒,見她麵色不佳,眼神也變得凜冽。
江慕寒沒好氣地瞪了眼靈塵。若不是他非要將玄衣親衛交給阿萱,阿萱又怎麼會被人一次次地刺殺算計!這一次是一環接一環,若不是阿萱聰明,怕是都回不到王府了!
大徒兒的心思,自從遇到了小徒兒,很容易就會顯現在臉上。即使他的臉龐俊美得猶如謫仙,但靈塵依舊見一次想要打一次。
不為別的,就為了他臉上欠扁的表情,白瞎了這張臉!
“這一次,為師可能會做得過分些。”靈塵素來護短,前一次他忍了,可這一次他忍無可忍。膽敢動他小徒兒,就別怪他出手無情!
江慕寒眉頭一蹙,但在轉眸間瞧見愛妻睡夢中都不得安穩,終是狠下了心。
“留一命吧。”他無力地閉眼。
身為將者,如何不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道理,可他們終究是至親骨肉,兒時也曾一同嬉笑玩耍,不管是哪個兄弟,他都不願見他們死去,尤其是死在自己手中。
可他們對阿萱動手了,竟然為了一把冰冷的椅子,對他的阿萱出手!他無法容忍!傷他無所謂,但是傷阿萱,千刀萬剮不足以泄憤!
在憋屈了許久之後,終於得到了江慕寒的認同,靈塵的心情就像是在三伏天喝了半罐子冰塊水一般,爽得不能再爽了。
“好孩子,為師不會讓你失望的。”靈塵話語中的刺骨殺意,江慕寒並未在意,也似是沒有發現。
他坐在床沿上,緊緊握著愛妻的手,在她驚恐時,輕聲呼喚幾聲,一眼都不錯。如同四日前的情形,隻是主人翁對換了而已。
這一夜,玄衣親衛重出江湖,大開殺戒。京都之內,烏星密布,時不時發出“呀-呀”之聲,叫得人心慌慌。
是夜,六部損失慘重,一些平日裏剛正不阿的官員一夜之內被滿門屠殺,連剛出生的嬰孩都不放過。
永安帝一夜不眠,每隔半個時辰便有幾位重臣貪贓枉法、收受賄賂的罪證出現,一並出現的還有這些事件中的證人的簽字畫押。
永安帝的麵色,在聽到第一家大臣被屠殺之後,就沒有好過,一次比一次青,最後險險吐出一口血,嚇得白公公趕忙要喚禦醫。
永安帝攔下他,將那些刺得他眼睛疼的罪證,掃到一旁,無力地靠在龍椅之上。
“鬆弗啊,你說朕是不是做皇帝做得很失敗?”永安帝雙目無神,嘴角掛著血跡,喃喃自語道:“若不是如此,為何朕的兒子巴不得朕早些死?”
白公公不敢應,巧妙地偏離了這個話題,隻安慰道:“聖人乃是大夏的守護神,誰人不是在您的庇護下生活的?那些個沒眼色著急投胎的,早些去了也好,免得傷了聖人的心又帶累了諸位皇子,傷了您與眾皇子的父子親情。”
永安帝無奈笑笑。有氣無力地自嘲一聲:“若是他們心裏還有我這個父皇,朕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