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濺芳亭對詩(2 / 2)

寧姐兒就拉了莫茹萱,笑道:“章台,我還剛剛和大姐姐說呢,你還記不記得去歲咱們跟著母親去城外的清虛觀上香,那紫光老鼻子說了,說我院子裏養著的一缸金魚怕是命不久矣了,章台還記得嗎?”

章台麵有難色,莫茹萱一看就知道怕是不好,忙哄著寧姐兒,道:“人家去上香,都是問些前程姻緣,你怎麼問起來一缸子金魚了?那紫光道長也是個好脾氣的,換了別的道長,把你打將出去都是有可能的。”

“道長也是人,又不是成了仙的,難不成他不吃不喝了?咱們家可是給了銀子的,看在那白花花的銀子份上,那老鼻子也不敢把我打出去啊。”寧姐兒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再說了,我還小著呢,又是個女孩子家,問什麼姻緣,許什麼前程呢。不如就問問身邊實在的東西比較好。”

一番話說得莫茹萱忽然有了些觸動。

她重活一世,靠著前世的記憶,拯救了花氏的一條腿,卻也改變了很多東西。一些事情漸漸脫離了她前世的記憶,很多不可能接觸到的人也蹦了出來,比如,江慕寒。

莫茹萱心裏頭知道,她對江慕寒有些不可說的朦朦朧朧的心思,她一麵對這個心思有著一種無可名狀的期待,一麵卻又搖頭否定。

她是個連未來是否能夠改變悲慘命運都不知道的人,又怎麼敢去奢望什麼呢?

可寧姐兒這番話,卻忽然讓莫茹萱心裏頭有些動搖了。莫問姻緣,未許前程,但著眼下,這樣才叫自在啊。

她是活得不如寧姐兒自在了。

寧姐兒說罷還衝著江慕寒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可見那老道士說的話也隻做個耳旁風聽聽就是了,不可信的。”

章台實誠,吞吞吐吐地說道:“姑娘,奴婢跟姑娘說一件事兒,姑娘可不許哭鼻子的。”

寧姐兒還在興頭上,也沒注意章台這一臉為難的表情,小手一揮,笑嘻嘻地道:“你說來聽聽呀,我有什麼地方能哭鼻子的。”

“實際上……姑娘養的金魚,早上已經沒了一條,剛才又死了一條……”

“什麼?”寧姐兒頓時就急得要哭出來了,“不是讓你們勤換著水嗎?這麼熱的天兒,少喂點食兒,勤換著水,那水都是要曬過三四天才能用的,你們可做了?我把那一缸子金魚都交給了畫舫去看管,她怎麼管的?怎麼就死了兩條?”

這一大缸子魚,莫茹萱是知道的。

這是寧姐兒一小兒就養著的,當初也是鄭家有人來看鄭姨娘,鄭姨娘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一陣子心情極好,對著寧姐兒也有了幾分好顏色,隨手將養在身邊的幾條金魚給了寧姐兒。寧姐兒就當成寶貝一樣養在大缸裏,日也看,夜也看,甚至還央求著莫世安,將這一缸子金魚千裏迢迢地從京城運到了平城來。

看著寧姐兒要哭,莫茹萱忙將寧姐兒摟在懷裏哄著:“寧姐兒乖,不哭不哭。”又厲聲問章台,“是怎麼一回事兒?那金魚養得好好的,怎麼就養死了?”

“大姑娘,這可不關畫舫的事兒。”章台為難地道,“是我們姑娘抱回來的那隻鴛鴦眼的貓兒,叫七月的那個。回來是阡陌照看著的,可是晚上睡覺,阡陌也不能將那七月給栓起來啊,七月夜裏醒來,就趁勢溜到了養著金魚的屋裏頭去,晚上就抓了一條魚兒了,倒也沒吃,隻是玩兒來著,剛剛又抓了一條,被畫舫給瞧見了。大姑娘有所不知,這會兒芙蓉沼裏頭正鬧著呢,畫舫和阡陌,一個守著魚缸,一個抱著貓兒,都在嗚嗚地哭著。”

莫茹萱哭笑不得,想來這就是瀛洲和東坡這兩個大丫頭無暇分身的緣故吧。

寧姐兒也萬萬沒想到,她心愛的金魚竟然是被她心愛的貓兒給咬死了,頓時就傻了眼,抽抽噎噎地,忽地大哭起來。

莫茹萱怎麼哄也不行,江慕寒就走過來,將寧姐兒給抱了起來:“小福寶兒莫要哭,咱們去瞧瞧去。”

“你去瞧了也沒用,我的金魚死了兩條了。”寧姐兒抽抽噎噎的。

“我這就去讓那個什麼七月的,把魚賠給你。”江慕寒煞有其事地說道。

寧姐兒果然就不哭了,一雙杏仁眼水霧迷蒙的,看得人的心都要跟著化了:“你說的可是真的?”又皺著小臉說道,“可是魚都已經死了,七月怎麼賠給我啊?”說著就又要哭的樣子。

江慕寒忙哄道:“你跟著我去瞧瞧不就是了?”就讓章台領路,抱著寧姐兒當先一步往芙蓉沼去。

莫茹萱忙也跟上去,又指了瓔珞回福榮堂告訴莫老夫人,她們一會兒就回去。把許婆子給遣回葳蕤軒了,這才領著琥珀和弱水兩個急匆匆地跟上了江慕寒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