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茹萱的身子在輕輕顫抖,她心中充滿恐懼。這是她重生以來從來沒有料到的情況。
她之所以能夠輕而易舉地就讓莫瑾歡和李芸挽吃了大虧,輕而易舉地就取得了莫老夫人的信任,是因為她占得了先機。所以即使出現什麼上輩子沒有出現過的情況,莫茹萱也不害怕。隻要摸準了每個人的性格脾氣,她就能一步一步達成目的。
可眼前莫名出現的這個黑衣人,卻是莫茹萱始料未及的。
她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又是從哪裏來,為什麼會提著長劍在半夜出現在莫家的後宅。
是莫家的仇人嗎?不像是,如果是莫家的仇人,他見了她和琥珀,定然早就一劍一個把她們主仆二人給結果了。
莫茹萱能夠感覺的出來,麵前的這個黑衣人對她們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他隻是在躲避什麼人。
雖然是穿著黑色衣服,但借著外頭微弱的晨光,莫茹萱還是能夠看到黑衣人肋間濕漉漉的,那不是水,從這狹小空間中彌漫的血腥味來看,黑衣人是受了重傷了。
這山洞可不止是這一個洞口,從後麵還可以跑出去,現在這黑衣人已經製住了琥珀,外頭還有追殺他的人,莫茹萱抿了抿雙唇,隻要她有足夠的膽量,能夠閃身從這後麵的洞口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定然能夠驚動家丁,那她還有一絲希望。
就算家丁一時半會兒沒有趕過來,那些追殺黑衣人的人馬定然也會殺到。
隻是那會兒,琥珀的性命定然就保不住了。
似乎是知道莫茹萱在想什麼一樣,那黑衣人冷笑一聲,道:“我勸大姑娘還是不要動歪心思了,我這柄長劍可是不長眼睛的。”
莫茹萱雙眸一亮,他知道她是誰!
的確,正如黑衣人所說,莫茹萱承認,現在最好的狀態就是和這個黑衣人乖乖地待在這假山洞裏頭,哪裏也不要去,什麼都不要做。萬一將那些追殺黑衣人的人馬引了過來,搞不好,她和琥珀就要被殺人滅口了。
先前,莫茹萱隻是覺得這黑衣人想來是知道這裏是莫家,也不是莫家的仇敵,如今看來,這黑衣人不僅不是莫家的仇敵,還很有可能是莫家的摯友,要不然,怎麼會認出她是莫家的大姑娘?隻有世家至交才能知道對方家中女眷行幾啊。
轉念一想,莫茹萱的心裏又有些害怕起來。
萬一不是呢?性命攸關的時候,她不敢賭。假若這黑衣人已經蟄伏莫家許久,或者,他時常窺伺莫家,因此才知道她是莫家的大姑娘,這可怎麼辦呢?
不行,她不能讓這黑衣人看出她心中在恐懼,在害怕!
莫茹萱緊緊地貼著琥珀,借著琥珀的身子,掩護住了微微顫抖的自己,努力調動臉上的表情,擠出一個估計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這位壯士,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當知道,如果我一旦有什麼閃失的話,恐怕這莫家你是無法走出去了的。”
她思緒如泉湧,兩輩子的機智全部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壯士之所以選擇到莫家來藏身,想必也是知道我莫家防守森嚴……”
“防守森嚴?”黑衣人冷笑一聲,“倘若你莫家真的是防守森嚴的話,我又怎麼能夠大大方方地進來?”
莫茹萱臉上一僵,正在不知道要如何反駁這黑衣人的時候,手卻被琥珀捏住了,琥珀輕輕地捏了捏她的手,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從泄玉閘鑽進來的!”說罷就鬆開了莫茹萱的手,指向了黑衣人的袍子下擺。
莫茹萱順著琥珀的手指頭看過去,果然,黑衣人的袍子下擺是濕透了的。
莫家後宅是引了平城的一條活水進來的,這活水進了莫家的宅子,就取名叫做玉帶河。玉帶河經過映月樓、落霞塢,從臨波亭和照影閣之間穿過去,又途經兮檸園、采蝶軒,在葳蕤軒前頭形成了個小小的池塘,就叫做明月潭。
從明月潭出來,這玉帶河又在露華濃前頭打了個轉,聚成了個浣碧池,再往下流,整個芙蓉沼都是在這玉帶河上頭修建而成。
而這玉帶河出了芙蓉沼之後,就變成了細細的一條,取名淺荊溪,然後才從泄玉閘那裏流出莫家,繞過了莫家,仍舊回歸先前的河道去了。
可這泄玉閘平常都是用大鐵閘門給關上的,上頭遍布成人拳頭大小的孔隙,擋一下枯枝爛葉,經常有仆婦在那裏清理,倒也幹淨清爽。
莫茹萱記得那泄玉閘四角分別是用了幾個青銅大鎖給鎖住了,在水下,還用了個青銅犀牛獸給鎮住了,那犀牛獸雖不說重達千斤,卻也有幾百斤的分量,就算有人開了青銅大鎖,也無法推動泄玉閘,除非和黑衣人一起來的,不隻是兩三個人。
更何況,那幾個青銅大鎖可不是一般的鎖頭。當初在設計這莫家宅子的時候,莫家先祖就考慮怕是會有匪患盜賊瞅著這泄玉閘的空當溜進來,便請高人設計了那幾把青銅大鎖,除卻在裏頭要用鑰匙打開之外,還得撥動機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