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慕晴不是沒有察覺到高塵隱秘的注視,卻當作視而不見。
往日總是他捉弄自己,如今逮住機會,就讓他也胡思亂想去吧。
唇邊揚起的弧線多了絲絲狡詐。
漫步在山林間,呼吸著這清爽微涼的風,整個人仿佛也變得沉靜下來。
翻過山巒,孟慕晴有些雙腿發軟,就在此時,她聽見了隨風傳來的汨汨流水之聲,還有若隱若無的人聲。
“我們要到啦?”她打起精神,翻身上馬迫不及待地朝林子盡頭策馬奔去。
高塵一臉無奈,這丫頭竟也有這麼急性的一天啊。
良駒在林間疾馳而過,論騎術,孟慕晴遠非高塵的對手,僅僅是片刻功夫,他就從後方追趕上來,同她並駕齊驅。
“小心點,莫要摔下來了。”高塵勒著韁繩溫聲提醒。
“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雖說她不善騎術,可還沒弱到會摔下去的地步啊。
孟慕晴衝他扔去了一記白眼,手中馬鞭利落揮下,似要向他證明自個兒的能耐。
高塵略感好笑,卻似婦唱夫隨般,跟著她加快了腳程。
“什麼人?”通往林子盡頭的唯一一條山路處,四名士兵敏銳地聽到馬蹄聲,當即拔刀,高喝道。
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林中棲息的群鳥紛紛展翅,就連孟慕晴身下的良駒似乎也受到了驚嚇,倏地停了步伐。
“啊!”她沒能來得及穩住身形,身子已因慣性朝前倒去,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上。
一抹驚鴻般的白影破空飛來,大手靈巧地圈住她的腰身,人穩穩地落入了懷中。
相擁著旋身落地的二人驚呆了四名士兵,他們傻乎乎眨了眨眼,有些無法回神,直到高塵冰冷的眼刀倏地投來,才將他們的神誌喚回。
四人咚咚跪倒在地上,戰戰兢兢地說:“小將……小將參見五皇子……”
天哪,他們方才看見了什麼?五皇子居然會摟著一男子?
四人腦中忽然閃過流傳多年的,有關這位的傳言。
這位該不會真的是斷袖吧?
不不不,一定是他們看錯了!
有士兵大著膽子偷偷抬頭,卻在見到高塵仍未鬆開的臂膀時,徹底傻了眼,他不信邪地擦了擦眼睛。
“咳!”孟慕晴哪會沒發現士兵的小動作?她羞惱地剮了高塵一眼,見他還不放手,不由重重咳嗽一聲,以示警告。
這人,難道沒發現下屬詭異的表情嗎?他們定是誤會了!
在她愈發惱怒的目光下,高塵總算是鬆開了搭在她腰間的手臂。
“身為邊關將士,怎能一驚一乍?”他擰眉訓斥,不再是往日淡泊冷清的樣子,如一把鋒利的刀刃,鋒芒盡顯,且帶著久居高位的威嚴、肅殺。
士兵慌忙垂頭,結結巴巴地向他請罪。
高塵冷冷地揮了揮手,心中已琢磨著,待會兒見到穆玉峰,吩咐他軍法處置。
方才若不是他一直留心著晴兒,她必會受傷!
高塵完全不覺得這樣的遷怒有何不妥,這四人性子不夠穩重,不夠謹慎,本就該罰!
訓斥完,高塵理也不理冷汗涔涔的士兵,牽著孟慕晴拔腳就走。
“……”他斷袖的名聲這回恐怕要坐實了。
孟慕晴輕輕掙紮幾下,見他沒有要鬆手的跡象,而後方那道道複雜的目光也已投來,隻得虎著臉由他去了。
行過林間小徑,便可見到下方那條河水騰騰,奔湧不息的黃沙河,滔天的駭浪啪啪拍打著河岸的岩石,水花被石塊衝開,水花四濺,合著那奔騰的水聲,儼然一派壯觀、震撼的景象。
孟慕晴看直了眼,兩輩子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卻又震蕩人心的長河。
在這風景下,人顯得格外渺小。
“五皇子!”穆玉峰在營前巡邏,冷不防探查到上方的熟悉氣息,便施展輕功飛上山坡。
“這幾日對岸可有異動?”高塵恰時鬆手,詢問道。
“暫時沒有,自數日前番邦集結於此後,一直沒有任何動作,事反無常必有妖,末將已加派探子前去敵營打探,若有消息,很快就能知道。”番邦不會閑得沒事調兵來邊境,這幾天看似沒有動靜,誰敢保證不是為了借此降低他們的戒心?好趁他們鬆懈時,舉兵壓境?
“那些船造好了?”高塵微微眯起眼,憑借著出色的眼力,輕易就看見了河對岸的寬闊泥土地上,放置的十多艘木筏。
“已經造好了多日。”穆玉峰立即點頭。
“十二艘木筏……麼?”高塵喃喃低語道,心頭已有了些猜測。
番邦此次調集的兵馬有數萬餘眾,僅憑十二艘木筏,想一次強度莫洛河根本是癡人說夢,這十二艘船,至多隻能供百人過河,且河水翻騰,河岸又有大陽的將士把守,強度莫洛河,隻會成為靶子,成功的可能性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