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林子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像酒店的房間,寬敞、簡潔,床墊很柔軟很舒適,他感覺自己睡了一個好覺,精神非常好。
房間很暗,但落地窗那邊,有很亮堂的光從窗簾邊角滲進來。很顯然,天已經大亮了。
林子穿著軟軟的拖鞋,踏在軟軟的地毯上,拉開窗簾,暖暖的陽光便灑在身上,抬頭看,不遠處的樹林裏,幾隻鳥兒在樹杈上蹦來蹦去,唱著歡快的晨曲。
林子衝著鳥兒吹起口哨。
突然,迎麵有什麼東西猛撲而來,眼前不由一黑,便被狠狠一擊,腦袋像西瓜開了瓢,青的、紅的、白的……濺滿一地。
“呼”一聲,林子彈了起來,坐在床上喘氣,背脊冰涼冰涼,沁滿冷汗,好一會他才明白,原來是一個惡夢!
林子還是呆在窄小的出租屋裏,還是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陽光從沒有窗簾的窗戶射進來,強烈地照在臉上。
貌似又不是夢,腦袋疼痛得不行。
林子抱著腦袋想了想,昨晚並沒喝酒,而且,那疼痛也不像喝醉酒醒來那般,更像有人拿著鐵錘,在眉心之間,狠狠地敲了一家夥。
他摸了摸眉心,感覺沒什麼異樣,卻還是不放心,鑽進衛生間照鏡子,雖然,包租婆那麵鏡子泛潮模糊了一大片,但還是看得清眉心之間並沒什麼不妥。
腦袋還是要命地疼痛。
林子連捧了幾捧水往臉上潑,再瞪大眼睛看鏡子裏的自己,心想這是不是什麼不好的征兆,最近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
隔了幾天,正好是月初,林子成了未位淘汰的犧牲品,老板手一甩,像甩掉一顆煙蒂,把他炒了。
大學畢業,林子留在城市打拚,聽說推銷提成高收入好,就拿著美容保健品到處尋找目標。開始,以為有錢女人的錢好賺,後來才知道,她們一個個比屌絲還吝嗇,偏又遇到一個黑心老板,搞什麼未位淘汰製,每到月初,統計上個月業績,誰業績最差就炒誰,鬧得一幫小業務像一群狼狗,為了爭奪客戶,一個個眼睛瞪得綠綠的。
林子像垃圾一樣被掃地出門,捧著裝滿自己物品的破紙箱離開公司,“當”一聲,走出那兩扇自動玻璃門,一陣風起,老天爺竟下起傾盆大雨,立馬把他淋成了落湯雞。
他對自己說,老天貌似也不容你林子!
說完,仰天大笑,那聲音悲壯而大義凜然。
林子攤開雙手,大聲吼叫:“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他想起了這句話,以前在課堂感覺這話弱爆了,此時倒覺得太寫實自己的心景。
“你等著!老天你等著!”他指著蒼天,“我林子就要騰飛,像那隻搏擊夜空的海燕。”
林子相信樂極生悲,同樣的,也相信悲極生樂。他已經跌到人生最低穀,不可能更撲街,他林子即將強烈反彈!
那時候,你等著,我林子讓你知道什麼是強者,什麼是王的男人!
“哢嚓”一聲,林子嚇得抱著腦袋蹲在大街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哢嚓”聲,林子氣得差點沒斷氣,原來是手機響了。
以前,還覺得用炸雷當鈴聲挺酷的,關鍵時刻,差點被它嚇個半死,林子從紙箱最底層翻出手機看了看顯示屏,卻是一個陌生號碼。
“你好!”女生的聲音,清清脆脆,“知道我是誰嗎?你能聽出我的聲音嗎?”
林子剛剛點燃的希望不僅破滅,整個人還恍如墜入深淵,“你,你,燒了灰,我也認得你!”
那女生“咯咯”笑,說你還生我的氣啊?這樣不是挺好嗎?這才印象深刻不是嗎?都這麼久了,你還記得我。她問林子還搞推銷吧?問他買一套產品多少錢,才一萬是不是?你現在過來,我要一套。林子差點沒被她氣吐血,這電話早一天打來,他林子會慘遭未位淘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