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重生之前(1 / 2)

“什麼!你把雙胞胎賣了?!”

糯米隻不過去菜場買了點菜, 一心惦記給沒滿月的雙胞胎喂奶匆匆趕回來, 沒想到一回到家就不見了雙胞胎和丈夫, 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丈夫回家居然聽到這麼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是啊, ”丈夫向衛東表情雖然有些愧疚卻仍不掩得意之色, “不過糯米, 你放心, 我可是打聽好了那可是下山的好人家,人家裏隻有倆兒子沒有女娃,本來隻想要一個女兒, 可看著姐妹倆是雙胞胎長得又喜興,才說兩個都要了,你別擔心, 雙胞胎到了那裏根本不愁吃穿, 那戶人家不僅答應以後好好對咱們囡囡,還給了我100塊錢封口費呢!”

在九十年代初期100塊錢的確不是小錢, 下山是一個海島, 島上的漁民靠海吃海, 比糯米他們的村子生活水平要好得多, 可再好孩子終究是跟著親生爹娘好。

更何況, 說的好聽是當女兒, 實際上說白了就是種棵搖錢樹,家裏要沒男孩還好,要有男孩, 要麼就是把女兒童養媳養, 要麼父母為了籌集給兒子娶媳婦的彩禮,必定狠敲未來婆家一頓竹杠,哪怕未來女婿有殘疾精神病等問題也強逼女兒下嫁,否則就是不孝,若是女兒嫁到條件稍好的人家去,他們便非要將女兒榨個幹淨不可。

俗話說:“隔江過水,去易回難;剪布勿剪黃岩布,送囡勿送下山戶。”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糯米顧不上譴責丈夫,著急地問:“是下山哪戶人家?我現在就去把孩子要回來!”

向衛東張大嘴:“要回來?你腦子有病吧,咱家今天收成不好!罐頭廠倒閉了,你在家生孩子沒一分錢收入,我們拿什麼養孩子?你要孩子咱們再生一個不就完了,我爸我媽一大把年紀,還巴望著你給他們生個大胖孫子,結果呢,孫子沒有,生了丫頭片子還倆!你對得起我們向家嗎?!”

麵對丈夫的指責,糯米並不申辯,焦急地重複了一遍:“孩子到底送給哪戶人家了?”

“你是聽不懂人話是嗎?我!送!人!了!100塊錢是封口費,那對夫妻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對人說到底是哪戶人家,人家怎麼肯白白幫人養孩子讓她們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人又不傻!糯米,算我求你了,我們家真沒多餘的閑錢養兩個女兒,萬一你下一胎生的又是女兒呢,雙胞胎在咱們家受苦還不如去別人家享福呢!”

糯米憤怒的叫聲像一把尖刀割著她的喉嚨:“你沒錢養女兒,你有錢養女人!”

從未見過性情溫順的妻子如此發飆,向衛東心虛地說:“哪...哪來的女人?”

糯米冷笑:“這半個月來你每天三更半夜跑出去,不就是和吳春蘭見麵給她錢嗎?”

被揭穿的惱怒劃過向衛東的臉,他理直氣壯地回敬:“那還不是因為你生來生去怎麼也生不出男娃!咱們老向家不能因為你一個女人絕了後!”

這一句話狠狠地捅進了糯米已經淌血的心,婚姻不順,婆媳不和,丈夫有外遇,僅僅結婚五年,她現在也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小姑娘,如果放在二十年後的城市裏這個年紀應該是最開心最無憂無慮的時候,然而對於糯米不是,一直都不是。

她在家中排行老四,前麵有龍鳳胎的哥哥姐姐,再是一個哥哥,她母親生了她以後又生了一個弟弟,上麵有哥哥姐姐欺負,下麵又有弟弟占去父母的寵愛,在家還要時常要受些夾板氣。

母親懷上她時一直以為隻是發福,直到五個月時心血來潮讓村裏的赤腳醫生把脈把出來,把孩子打掉實在太危險了,池媽還不死心地每天在家裏做一些壓肚子,跳躍等危險動作,可孩子就那麼安安穩穩地待在她肚子裏,小糯米以她低調卻頑強的方式來到這個世界。

據說池媽是在做晚飯時生下的她,全程隻用了十分鍾,池媽甚至沒耽誤那晚全家的晚飯,對池媽而言,生糯米就像下個蛋那麼簡單。

她的生日應該是農曆四月下旬吧,反正池媽糯米出生的一個星期內由於她的安靜不哭鬧,沒人意識到家裏多了個喘氣的,直到一個星期後的某天池爸突然想起來說:“囡還沒起名字呢!”

那天正好是五月五端陽節,池媽正包著粽子隨口說了句:“就叫糯米好了。”

然後就這麼定了。

倒不是池媽偏心,他家真的很奇特,隻有最大的一對龍鳳胎才有比較正常的名字,男的叫金龍,女的叫鳳凰。他們全家因為很艱難地從饑餓年代挺過來,對食物有敬畏之心,為了不忘本,給剩下的兩個男孩在分別叫高粱和地瓜,再加上糯米,而他們的堂表兄弟姐妹的名字幾乎全是吃的,像是土豆,西瓜,桃子,香蕉...

她是個從小不受家人重視的孩子,所以她容不得她的孩子再受這樣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