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有位有名無實的康義侯,名叫沈方廷,是越州城方圓百裏內還算有點兒名氣的人物,男性同胞說他‘懼內’,而婦女界卻拿出來作為‘模範丈夫’的典型代表。

但要說知名度,那康義侯就比不上他那對兒漂亮的孿生女兒了,名阿言阿辭,堪稱越州三寶外的另外兩寶,一位呢,溫柔端莊,是遠近聞名的大家閨秀,另一位呢,頑劣跋扈,是名聲昭著的地痞混混。

堂堂一位侯爺,怎麼會有‘地痞混混’的女兒呢?那這就得追溯其血緣身世了,這康義侯的嶽父大人及小舅子,可不就是越州城有名的地方一霸嶽家父子麼?侯爺怕老婆那是出了名的,估摸著吧,這嶽家是想讓這二小姐繼承嶽家家業,發揚其獨特的嶽家無良傳統吧!不然為嘛,打從侯府二小姐懂事開始,那個不著調的小舅嶽樓風便帶著她開始混跡在越州各街各巷?

說到這兒,估計這二十有五,至今都還沒娶到媳婦的小舅嶽樓風要急得跳腳鬧不平了,一個巴掌拍不響,要是這二小姐沈阿辭骨子裏沒有嶽家那流氓習氣,也怎麼可能混成這越州的一寶,成為眾所周知的‘痞子小姐’呢?

今兒豔陽高照,可是個微服出巡的好日子。當朝皇帝安允祈,自打從京城來到這越州城外的杏山行宮避暑後,就沒一天過得清閑自在過。

現下,好不容易撇下政事家事出了行宮,可不得好好逛逛這越州城,仔仔細細的將這民情體察一番。

正午太陽當照,逛了東市,又聽了會兒評書的安允祈可是精神抖擻。但可苦了身邊那兩位跟他出來的隨從。侍候左右的太監小喜子,白皙的嫩臉兒被曬得通紅,想來回宮後不知要抹多少蘆薈膏珍珠粉什麼的才能恢複過來。四品禁軍統領魏宏,為了保持好皇家衛隊在當朝女性同胞心目中那高大威武的帥氣形象,就連一身尋常武夫裝束也都穿得有板有眼,可炎炎夏日,不止兩個腋窩濕了一片,就連後背腳底……

與小喜子幾經眼神對弈後,實在忍不住的魏宏終於開了口:“爺,這該逛的都逛得差不多了,我看不如我們就回去了吧?”

“出來這麼久了,太後~”小喜子附合,但聽主子手裏忽然傳來的合扇聲,微微一陣,立刻將後麵想說的話給吞進了肚。

主子可是百姓稱讚的一代明君,二十歲登基至今七年有餘,國運昌盛,百姓安居樂業,眼下除了西域漠國那幫蠻人放馬牧羊膩味兒了,閑得沒事兒動不動就想與我大安朝打一架外,其實還真算是天下太平。

小喜子最清楚,天下說皇帝如何如何仁政愛民,那其實也有獨權專橫,心狠手辣的時候,聽說他的上一任不就是犯了點兒小錯,說錯什麼話,被割了舌頭的。所以剛才皇帝爺那一沉臉,都讓他有些膽怯得吃不消。

這皇帝爺英俊不凡,可卻像是天生一副冷臉,鮮少見他笑過,性子也陰晴不定,侍候主子三四年了,小喜子依舊琢磨不透主子心思。就像今天,原本老早就跟太後商量好的,召見幾位名媛閨秀,親自甄選,有合適的就納為妃嬪,充實後宮,多好的事兒啊!這跑來越州看望杏山行宮避暑的太後,不就是為了納妃之事兒嗎?臨了,皇帝爺卻忽然變了注意,要來個什麼微服私訪,跑出來了被太陽烤。難道,他老人家想反悔不成?

想來想去,還是別自討苦吃,多順著點兒他為好。

安允祈攤開折扇,算是納涼的扇了扇:“老早就聽說這越州有三寶。”

魏宏連忙說:“對,對,是~”

小喜子搶了先:“是越茶,越魚,以及香墨。”

“剛才聽書就喝過茶了,香墨嘛,越州的貢品年年都有,至於這魚嘛~”

“爺,昨兒晚宴上的魚好像就是~~”

未待魏宏說完,小喜子就插到他前麵:“小的聽說,這越魚肉質鮮美細滑,在越州可是一條魚能弄出九種吃法,說到味道,這城裏留鳳樓做的越魚堪稱一絕。”用屁股頂開魏宏,讓他一邊兒涼快去,繼續道,“留鳳樓好像就在我們剛才經過的西文坊裏,應該不遠。”

“正好到飯點兒,那咱們就去留鳳樓!”

“好嘞!”看來,來越州之前做這些的功課,還是派上了用場。

來到西文坊正街路口,正準備往裏走,便看見百姓商販們卷著塵土,一個個跟逃難似的往外湧,有人捂著滿是灰的頭嗷嗷大哭,有人慌忙得跑飛了鞋子,有人抱著自己販賣的貨品奪命狂奔,有人正著急的收攤關門……,其中也有不少人嚷嚷著:“快跑啊,打起來啦,快跑啊~”

甚至連那些貓啊狗啊也都驚慌的往外竄,更別說被商販們遺忘的家禽了。

伸頭往裏看,一片混亂,根本摸不清狀況。

麵對這景象,小喜子愣了:“強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