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初上,山風冷冽刺骨。
龍虎山山頂,天師教華光通明,一張巨大的光罩如海碗倒扣,籠罩這片區域,光罩散發柔和的毫光,頂端一張巨大無比的符錄漂浮其上,金光燦燦。漆黑的天空偶有流光當天劃過,不知是流星璀璨既逝,還是教下門人禦空飛行,每有接觸光罩的光華,都如落水滴入江河一樣融入其中,接著響起一陣輕快的震鳴。
黑影憑空生出,浮立半空,對著天師教護山陣法隔空相望,身形卻不由自主的緩緩向巨大符錄靠近。
燦燦金光映出一片通明景象,也照亮了那人的臉旁,平淡無奇的一張臉,卻讓人覺得經曆了太多滄桑,眼睛最為奇特,一黑一紅,好象包含了太多無奈,藍底長袍以金絲在胸前繡出一條金色飛龍直遙九天,背麵繡繪東海日出霞光萬裏,兩袖袖口處片片雲紋,周身流轉的綠色光華已經說明了來人身份,妖皇一土炎。
眸光深遠,凝視光罩,好象觀察著天師教護山大陣的運轉情況,實則已透過光罩落往從從殿群中,那裏曾有一個少年的青澀夢想,和一些讓人快要遺忘的悲傷。
心中靜靜感慨,原來不知不覺,華年已逝150載。
良久,妖皇轉過身來,身形漸漸飄遠,越過護山大陣朝後山行去,似與蒼茫的空間融合一體,行進間,如透明人形,在水中前行,隻見陣陣漣漪,不見其人。
空間中透明漣漪速度極快,轉瞬間,就到了一處深潭上方,妖皇露出身形朝徑直入水。
驀一入水,就感覺到,寧靜無波的潭水活躍起來,居然整座深潭都震動起來,接連九次,複又平靜下來,寂靜如前。
水晶宮門大開,似早知有貴客臨門,一道懶散的聲音蕩漾在水幕中:“一土炎,,,是你嗎?”聲音中似乎帶著驚奇,又似乎依舊懶懶散散沒有一絲力氣。
“仙師,,,”往事如煙,卻又曆曆在目,妖皇隻喊了這一句,所有的話語都梗在喉嚨,發不出一絲聲音。
“當年的青澀少年,哈”這次聲音不在飄忽,帶著些許喜意遙遙傳來:“快入得殿來,讓我仔細一觀。”
妖皇身形一閃,就既出現在宮殿門口,人形又既一閃,已進入大殿正中,石床如舊,床上之人已如舊,無可言喻的美麗,風情萬種,依然讓整座瑰麗的水晶宮殿都失了顏色。
紅黑交夾的眸光望著眼前靜若寒江月升,笑若春暖花開的妙人,他知道眼前之人,法力無邊,縱橫萬載,雙手之下血光漫天,曾一人屠殺千萬妖族,又震懾修士無數,無一人敢在拂他逆鱗,可是誰又知他冷麵無情殺意若海之下的另一張臉?他指點自己修行,不管冬寒春暖,一十八個年頭從不間斷,曾因人妖之戀受盡世人指責,彷徨迷茫麵前迷失了方向,僅想頹廢了卻殘生,又被他一語驚醒。
刹那相望,前塵往事似又重演一遍,過的好久,妖皇才低低喊了一聲:“仙師,安好?”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摯友的仇恨,恩師的大恩,在這中間讓誰也是進退兩難。
應龍龍尊幽幽一歎,道:“你修了妖道,一土炎。”龍尊自妖皇入殿起就仔細打量這位昔日的愛徒,驚訝他修為的同時,也感歎他的遭遇,一個人夾雜在妖族中,無論如何也輕鬆不到哪去。
“為了她,我做任何犧牲都在所不惜。”
“很好,你回來了,你還是沒變。”龍尊如前的平靜,嘴角掛起淺笑:“我的弟子,我接到你派的幾隻小妖送來的令牌時,我就知道你回來了,那時我就非常高興,不知多久沒有如此高興了。”那抹微笑就似讓冰冷的大殿生起一輪朝陽,讓人感到一片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