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許久沒有發生喜事了。
為安康公主擇選駙馬的宮宴,算是這段日子以來的第一樁事喜事。
皇上下了命令,這樁宮宴要辦得毫無差錯,到時候把朝中的各位大臣們一起請出來,也算是去去宮裏的晦氣。
各個司隸自然不敢怠慢,紛紛打起十二分精神來操辦這件事。除了宮裏宮外的各位主子們操心,一些地位卑微的臣子們也打著主意,想找機會把自家兒郎舉薦進去,萬一被公主看上了,這可是一步登天的好事兒,不比熬個幾十年再上位來得快活?
一眨眼,這舉行宮宴的日子就到了,各色各樣的馬車停在宮門口,大臣們彼此下車抱拳寒暄,心照不宣地打量著各家的年輕兒郎,今日公主能看上誰家公子,還真指不定。
“王大人,我看您家公子腿腳不太方便,怎麼也給帶出來了?”說話直接,不拘禮數的李將軍甕聲甕氣地看著王太傅家的公子,說話毫不避諱。
王太傅有些尷尬,他家兒郎自小生得一般,又在八歲那年騎馬摔斷了腿,從此就落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毛病,今日原本兒子不願出來,可王太傅豁出老命,也想撞個大運,男女之間的感情那可是沒準的,萬一公主偏偏就看上自家兒子呢?
“李將軍,我家兒子知書達理,也算是這帝都有名的才子,倒是你家兒子,我聽說上個月光是逛春樓喝花酒就跟人起了兩回衝突了吧?”王太傅撫著胡子,反唇相譏。
“爹,夠了。”王麟掀開簾子,一瘸一拐地下了馬車,有些難堪地打斷父親的話。
原本他就因身上的缺陷而自卑,可他爹還因為這等不能宣之於口的事跟人爭辯,莫非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王家公子是個瘸子?
王太傅知道兒子心裏的痛,沉著臉瞪了李將軍一眼,暗暗罵了一句“莽夫”便不再言論。
李將軍哈哈大笑,並不以為意,他常年留在邊關打仗,近些年邊關太平,他也就回了帝都當個閑官,雖說沒有在邊關時那麼不講規矩,可去花樓找女人喝花酒這件事對他來說,壓根就不算什麼,不喝花酒的男人也配稱為男人?
各大臣家的公子們下了馬車,排成兩隊,跟著太監們從小門入了宮,進了一間偏殿休息。
年輕人們都是各家的天之驕子,莫不是家境優渥,地位尊貴,談笑間倨傲矜持,風度翩翩,唯獨王麟安靜地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見他一直默不作聲,其中一位年輕公子走過去,嘻嘻一笑,“王兄為何一直沉默不語?莫非王兄對我們剛剛所言另有見解?”
王麟回過神來,一臉抱歉,“抱歉,在下剛剛走神,沒能聽到諸位在講什麼。”
“王公子滿腹經綸,自然不把我們這群人放在眼裏。我看你們還是別為難他了。”太史令家的長公子徐長安不屑地哼了一聲,忍不住刻意挖苦,同樣身為朝中文官的兒子,他格外不喜這位長相平凡的王公子,分明樣樣都不如他,又是一個瘸子,在帝都的名氣居然遠比他要大,叫他如何服氣?
“徐兄何出此言?你我父親同朝為官,你我又自小同入太學,談何不放在眼裏?況且我一向淡泊名利,不喜喧鬧,徐兄應當很清楚,何必處處為難我?”王麟微微皺眉,徐長安與他向來不和,原本想離他遠一點,沒想到他倒是過分得主動來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