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暗淡的光線，還沒來得及反應，葉娟就感到了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心，一轉身趴在炕邊就吐了起來。
“嘔……嘔……”
嘔吐的聲音吸引來了坐在門檻上抽旱煙的男人和坐在門邊小板凳上做針線的女人。
“娟娟！”
針線都沒來得及放下，女人已經一個箭步衝到了葉娟的旁邊拍打著葉娟的後背替葉娟順氣。
一下一下的，葉娟覺得舒服多了，剛想說“謝謝！”卻突然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抽噎著的陌生的女聲：“我的娃，你吃那打碗花幹啥，你要嚇死娘嗎？”說著說著哭聲也大了起來。
這一句話嚇得葉娟剛舒服沒多久的胃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又吐了起來，吐到最後沒吐的了直接開始吐黃水，可沒難受死葉娟。
在聽到嘔吐聲後男人也熄滅了旱煙走了過來，不過卻沒有說話一直沉默著站著，被歲月染指了的臉上寫滿了無奈。
“娃他爹，請薑大夫來吧，再拖下去娟娟就沒命了。”女人期期艾艾的抽噎聲，聽起來有些祈求。
“好。”
過了好半響一直沉默著的男人才開口下了決定。
“那你快去請吧！”女人的聲音立馬染上了喜色，說完之後又覺得不對連忙喊住了男人：“等一下，你讓老大去，老大跑得比你快。”
“嗯，好。”男人剛邁出門檻的腳一頓，覺得女人說的在理就答應了。
門外邊立刻傳來了男人洪亮的聲音：“鵬鵬。”
正在哄老五睡覺的葉鵬程一聽父親的聲音連忙從隔壁的小屋裏鑽了出來，扯著腦袋問道：“怎麼了，爹？”
“快去薑大夫家把薑大夫請來。”
“哦。”葉鵬程應了一聲，但在邁開腳步前又有些不確定的轉過臉問道：“爹，家裏還有錢嗎？”還有錢請薑大夫嗎？
男人頓了頓，歎了口氣：“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二女歿了，去吧。”這一聲“去吧。”好似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家裏確實沒錢，僅剩下的那點錢本來是準備明年開春買黨參苗子的錢，要是用了……可是不用……
院子裏，年過三十的葉家大家長葉春城正在做激烈的思想鬥爭。而屋子裏，葉娟在吐完之後還沒來得及看一眼那個自稱是她“娘”的女人又暈了過去。
見葉娟一吐完又暈了過去，女人期期艾艾的抽噎著，哭喪似的念叨道：“娟娟，我的娃你別嚇娘好不好？……我可憐的娃，你說你好好的吃那打碗花做啥呢？我命苦的娃……”
女人的聲音透過大門傳到院子裏的男人的耳朵裏，男人本來就煩躁的心情越發的煩躁了，聲音也帶了點不耐煩：“二女還沒歿呢，你哭啥著呢。”
一聽這話，女人立馬就不高興了，原本不太大的聲音瞬間拔高了許多：
“葉春城，你啥意思？有你這麼詛咒自己的女兒的嘛？要不是你沒本事女兒至於大冬天的出去挖野黃芪吃了打碗花中毒，你現在還嫌棄我們……”
女人的聲音劈裏啪啦，豆子一樣往外蹦。男人本來就不會說話，每次女人生氣了罵他也就算在理一般也不會回嘴，更別說他今天確實理虧，說了不該說的話。
可是當時心裏捉急又聽見女人嗚嗚嗚嗚的哭聲就覺得特別煩，那句話脫口就說出來了，說完之後葉春城立馬就後悔了，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就算後悔也沒辦法了，隻能站在院子裏默默的承受著女人有些不講理的哭罵。
好在這時候門外麵傳來了葉鵬程的聲音：“爹，娘，薑大夫來了。”成功的阻止了女人的哭罵。
同時也將男人從女人的哭罵聲中救了出來，男人感激的看了一眼門口出現的薑大夫，連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問了一聲：“薑大夫，你來了！”
這時候聽到葉鵬程的話的女人也從屋子裏衝了出來，一見薑大夫立馬說道：“薑大夫你來了，快救救我女兒。”
“鵬鵬爹，鵬鵬娘。”
薑大夫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一頭銀白色的頭發一把山羊胡看起來破有種仙骨道風的感覺，是村裏德高望重的長者，很受村人的尊敬。
簡單的問了一聲，薑大夫也不廢話直接跟著女人的腳步快速的走進了葉家那雖然不至於四麵漏風但非常簡陋的土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