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她知道,原來和蕭莫在一起的時候,都是他節衣縮食供給自己,才會換來溫飽的。
呆滯的坐在空蕩蕩的房間,一晃就是半年,這個女人似乎沒有等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緊閉草門,收拾包袱離開,她淡淡的道了句:“蕭莫,再見。”
這句話說給誰聽已經不重要了,很多時候,很多人,是在失去後才會懂得珍惜的。
這個高傲的女人永遠不會承認她後悔的事實,所以,這半年來,她一直告訴自己‘蕭莫,沒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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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請問您這裏招人麼?”高傲的千金小姐終於放下了自身的架子。
在坐吃山空以後,婉兒輾轉琉璃,不斷更換工作。現今離蕭莫的離開,又過了一年有餘。
有些人說,溫室的花朵耐不住嚴殤,或許是吧,但細想想她也不算什麼溫室花朵,在現代,她一直被囚困於‘牢房’之中,曆盡折磨。
“姑娘,我們這裏不招人了。”
“恩,謝謝。”依舊是那張千年不變的殤霜麵容,這日子無論過的多艱辛,她也不曾哀求過何人施舍自己。
‘無所謂該不該活著,隻所謂有沒有資格活著。’這是婉兒最喜歡對自己說的話。
等到她何時覺得自己真的沒有資格活下去的那刻,她會選擇親手毀滅自己。
“咚、咚、咚”幾聲敲鑼聲響起,抬眼望去,一八抬大轎正向他緩緩走來。
從轎子外貌上便可看出,這轎內之人應該最少也是二等以上官員了。
婉兒識趣的讓到了道路兩旁。周邊男女皆雙膝跪地,施以叩拜之禮,包括婉兒也不例外。
在高傲的她,在古代呆久了也該學會何為禮儀,何為‘入鄉隨俗’了。
“蕭政司,您今晚要去哪歇腳?”一小廝繞道了轎子旁,悄聲詢問著。
那跪地的婉兒好奇的抬起頭,就在這時,八抬大轎內的政司緩緩撥弄起側轎的簾子,冰冷而低沉的說道:“去二夫人那裏吧。”
“遵命。”
瞬間,跪地的婉兒瞳孔放大,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向那緩緩前行的轎子接近。
“不得無禮!”兩名侍衛攔截在婉兒麵前。
她慌亂的搖著頭。喃喃自語著:“不,不是,他已經死了,怎麼會……怎麼會……”亂了,亂了,她眉頭一擰,用力推開那兩名侍衛,瘋狂的衝向那頂華麗的轎子旁:“蕭莫!!!蕭莫!!!!”
珠簾徐徐打開,坐在轎中的男人冷眸轉向轎下的婉兒。在這刻,她知道,他,已然不在是蕭莫了。“抱歉,大人,民女認錯人了。”轉身,冷漠離去。
剛行兩步,轎中男子那雙充斥著陌生的冷眸一閃,輕揮了揮手。
“大膽,你可知攔截蕭政司管教當什麼罪論處?”兩名侍衛攔截在婉兒麵前。
她冷聲一笑,緩緩回頭望了眼轎中的陌生男子,淡淡道:“民女本以為轎中之人是民女的一位故人,
卻不料,桃花依舊、物是人非。人還是那個人,可心卻變了。”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在蕭莫撥開珠簾那刻,那雙充溢著冷漠與憎惡的眼神。
既他已然討厭自己,自己又何故上前貼湊?最後隻會討得被奚落的下場。
“你以為一句認錯人就沒事了麼?”侍衛眉頭一皺,振臂一呼,婉兒當即被拿下:“現在我們懷疑你有意謀害蕭政司,把她帶走!”
“是!”
“嗬,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婉兒沒有反抗,那雙冰冷的眼睛一直不錯著注視著轎中之人:“這,是你的主意麼?”
淡淡的言語落下,轎中人仍舊不予理會,原來,他已經變得連理也不想理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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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華麗的府邸,傭人無數,如花美眷嬌妻在等自家相公歸來。
這裏,是蕭莫二夫人所居住的地方,這裏也是他的別院。
美嬌婦見相公身後多出一冷豔的女子,輕皺了皺眉:“老爺,她是?”
“她?”冰峰的眸掃了眼身後的婉兒,他冷冷的一笑:“她隻是當街攔截我的官轎的犯婦!”
犯婦?蕭莫竟用這檔詞語來修飾她,她倒也無謂了,這樣反而顯得他有些東西還是不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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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盼,婉兒被收押在蕭莫府邸的私人牢房,本在現代身體不是很好的婉兒,在古代雖然一年也算平穩,可也夠嗆能抵禦嚴殤。
牢房之中,邪風陣陣,她抱著身子坐在角落,麵無表情的望著外麵的月。
還記得一年前,也是一月圓之夜,那時逃出皇宮的她與蕭莫相遇。
那一年之內,縱使有著數不盡的煩惱,可隨著蕭莫的去世,她才發現,原來的生活竟是如此幸福。
嗬嗬,自己怎麼了?現在的蕭莫不就是自己想要的麼?何以自歎?
看他現在的樣子,也知道不會在有人欺負他了,也知道他已經成為了頂天立地的男兒,但為什麼……
抬起手,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她苦澀一笑,為何胸口會是空蕩蕩的,好似丟失了什麼東西一般。
“蕭大人。”
“你們出去吧。”
“是。”
牢獄外,傳來對話之音,不一會隻見一俊美男子出現在了婉兒麵前。
那個男人的外貌雖沒有變化,可眉宇之間卻增添了幾分霸氣,雙眸內的光澤,更增加了幾分孤寂與無情。
“你可知,今日一舉,本官會如何定你的罪?”
婉兒沉默。
“你又可知,在本官問你話的時候不答,又是何罪?”
‘啪’的一聲,牢獄之門打開,蕭莫氣衝衝的走到了她麵前,大手一把抓住了她的細腕:“婉兒,你說,本官該如何給你定下罪名?”
冷若的殤眸望著眼前俊美男子,她輕輕的笑了笑:“蕭大人,民女從頭到尾也不知自己犯下了何罪。”
“如果說一年前,民女冷血無情傷害了一善良男子,那這一年後,所有的債,民女都已經還回。”
“還回?!”握住她手腕的大手用力緊了緊,他冷眯了眯眸子:“你告訴本官,什麼叫還回?”
“嗬嗬,民女與那男子相識半年有餘,可那男子卻用了一年時間叫民女生活在懊悔之中,您認為這債是否還回了?”
話語,是那樣的淡薄,內在含義,卻是那樣的深邃。
相遇半年,險些痛苦一生,她盡管活的好,可她的心是怎樣的,無人而知。
在草屋足足等待他本年,等著他的氣味散盡,才舍得離開。
那樣的等待,宛若千年,也不知,來世,是否可以再續前緣。再相見,不如不見,得知那個男人沒有死,她已然心安,然而,心卻比一年內,還要空蕩……
“僅僅是懊悔麼?”顯然,蕭莫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
可若想奢求婉兒這樣的女子說上什麼甜言蜜語,隻怕是難上難、難於上青天啊。“你想要什麼答案,我可以盡量配合你。”
“哼!”大手一揮,蕭莫站起身,冷傲的昂起頭:“你的答案,本官不需要,本官已有兩位嬌妻,個個都比你好上千倍。”
嘴角挑起一抹冷冷的笑,她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那恭喜蕭大人了。”
輸了、輸了,蕭莫輸了,她的表情毫無任何波動,為何她永遠都是這般無情。如果說以前的他配不上她,那現在的呢?‘婉兒,為什麼不來求我?為什麼你就不能說幾句軟話?為什麼時隔一年後,你待我的眼神比初時還要陌生?’
那段情,蕭莫還是沒有放下,此刻他痛徹的心扉安能表達一切。
本意圖傷害她,他卻傷痕累累,看來無論他怎麼變,在她心裏,自己永遠是一個不中用的窩囊廢吧?
轉身,漠然離去,蕭莫對手下輕揮了揮手:“放她離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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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蕭府,婉兒定在原地,冷冷的望著府邸內的燈火,岸然一笑。
是她不介意麼?是蕭莫輸了麼?沒有,其實他勝利了!
婉兒的嗅覺異常敏感,隨意靠近一名男子便可知他是否沾染過女色,就如同在現代,她與龍嘯天一靠近就有種作嘔的感覺一般。
然而,這一年後的相遇,在蕭莫靠近她的那刻,她在他身上所感受到的氣味依舊和一年前不曾有異。
毋庸置疑,想必蕭莫還不曾與他兩位夫人有過床口第口之口歡,盡管如此,在他說出‘我的兩位嬌妻比你好上千倍的那刻。’她的心,卻那樣的痛……
輕歎了口氣,淡然冷傲的她收回那依戀的眸子,不要求、不挽留,永遠是她堅守的原則。
轉過身,婉兒剛走兩步,隻見一名轎子停泊在她麵前。“婉兒,朕終於尋到你了!”
霸氣陰驁的言語落下,那下轎男子氣宇軒昂,眉宇之中帶著一股子王者之氣,毋庸置疑,他-----是找個國度的王,亦是為了婉兒甘願改變性情的軒轅修……
“婉兒,自你跟朕回宮就不曾有過笑顏,難道朕就如此令你心生厭麼?!”
一年半前,婉兒住在皇宮的時日、他好吃、好喝伺候,她不曾展露半絲笑顏;一年半後,她依舊那副冷若殤冰之態,這令爆裂的軒轅修對她又愛又恨。
“修,我已有喜歡的人了。”一語冷言發下,她才看透自己的心,隻可惜……
軒轅冷眸逐漸變成了深褐色:“嗬,朕對你日思夜想,你卻背叛朕?!”
“修,我從未對你許下生生世世的諾言,也從未訴過對你情意綿綿,這,應該背叛不是麼?”
是的,她的確未曾對這皇城內的王訴過一聲愛與情,可兩年半的時間啊,他都在思念她,卻等來了她此言。
嗬,好無情的女人,她的心難道是冰做成的麼?
皇城內最孤獨的主,在這刻更顯寂寞,他冷冷的一笑,大手用力抓住了她的纖細的玉碗:“你愛的人,是誰?!”
“你要殺了他麼?不過很遺憾,他已經過世了。”
“過世了?!”
“是的,早在一年前就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婉兒雖看清楚自己的心,隻可惜在她心中的那個男人卻是一年前的蕭莫,而不是當今那冷傲的高官!
嗬,為什麼有了對比才發現他的好?這個問題,她自己也不明白。
“婉兒,你想告訴我,你對一個死人也念念不忘麼?”男人的眸光很危險,好似她說錯一個字,就會葬身死地。
然而,她不怕,活在那個世界上,叫她厭惡,好不容易換了異世,卻令她已無牽掛。“是的。”
“嗬嗬嗬嗬嗬,好啊,婉兒!朕說過,就算得不到你的心,也要得到你的,你等著婉兒,這輩子你也別想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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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大殿之內
華麗的大殿,文武百官俯首稱臣跪於皇位上那男人的腳下,男人那英氣震懾整個皇城,仿佛把世界踩在了腳下!
“朕,今天宣百官前來是有一件事要宣布!”
“朕,已二十有半,後宮之內卻無主,如今,茹妃娘娘的病體已然康複,朕打算正式立茹妃為後!”
對於婉兒的出走,迫於麵子,軒轅修隻能對外宣布新納的皇妃身體抱恙,也算挽回龍顏。
文武百官莫有不從,均俯首稱臣予以道喜,包括那離天子最近的蕭莫。
然而,下一秒……
“宣,皇後上殿!”
當婉兒身著鳳冠霞帔緩緩走入皇殿的那刻,蕭莫愣住了……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一年半前的相遇,她就是是為了逃避皇上才滾落山崖的麼?那現在,她有何以會出現這皇城之內,坐上皇後之位?
不曾想,那次牢獄放走她後,她現已搖身一變成為了皇後。
昔日那最愛又是傷他最深的人,竟披上霞帔轉嫁他人,這樣的痛,豈能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