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夏一聽,小臉頓時露出局促,直接趴在地上,背對李離支支吾吾道:“小爹爹我困了,你快闖關去吧,闖完我們趕緊出去。”
李離無語,這個理由完全沒有說服力,你已經睡了萬萬年,還能感覺到困?
“唉。”李離輕歎,起身向塔深處走去,走出數米後突然轉身,看著沐夏,嘴角彎起一抹弧度,“沐夏要多笑,我喜歡你的笑容,讓我覺得世界上還有真正美好的事物。”
他說的真誠,發自內心。
沐夏扭頭看去,甜甜的笑了,李離在笑,她也在笑,兩人的笑容相接,成為此地最美麗的畫麵,於這一刻,永恒定格。
沐夏突然身體一顫,眼前閃過一副畫麵,畫麵中血光滔天、屍橫遍野,她躲在一處角落哭泣,哭的肝腸寸斷。而不遠處,李離渾身溢血,抱著一名女子屍體仰天嘶吼!
畫麵稍縱即逝。
沐夏心頭一慌,去尋找李離時,對方已經走向九十一層深處。
她為什麼會看到這些畫麵?未來?不,一定是幻覺,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預見未來的能力。
沐夏一遍遍安慰自己,這一定是幻覺,她不想看到這種未來,所以就是幻覺。
十幾分鍾後,李離歸來,他看到沐夏迎接他的笑容,頓時感覺周身疲憊一掃而空。
李離伸出手,將沐夏拉起,柔和的說:“走吧。”
“恩。”沐夏高興的頷首,隨李離遠去。
她被李離牽著,想要一直走下去,一直不放手。並不是說她多麼依戀李離,而是害怕了孤獨,害怕了萬萬年的寂寞,她不想……一個人。
一個死胎,不朽不滅,連輪回入道的機會都沒有,在陌生的地方孕育了萬萬年,黑暗和孤獨已經滲透到骨子裏,當十四年前生機複蘇的時候,這種黑暗和孤獨不隻是被身體所記憶,也被意識所記憶,所以她擁有意識的一刻,便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孤寂。
十四年,她一個人成長,一個人思考,一個人呼吸,唯一的樂趣便是感知外麵的一切。
她沒有被孕育的感覺,隻有被囚禁的感覺,如果這是複生需要的代價,她寧願不要複生。
在海洋奇種肚中,感知著湖水,感知著湖內的生物,感知著每日來挑戰的陌生人與奇種打鬥,感知著他們的交談怒罵。
沐夏很聰明,超乎常人,畢竟吸收奇種的精華和氣息而成長。她慢慢學會思考,學會說話,懂了很多事情,當思想越來越成熟,就愈加感到孤獨。
直到她被虛莫衣取出,直到睜開眼睛,真真切切看到世界,看到……李離。
……
神州大陸。
距離千泉王國不知多遠的一處帝國,名為落劍帝國。
帝國國都中,有一處極為偏僻之地,此地修建了一座破廟,不知是周圍人煙稀少還是神像不靈,被荒廢了很久。
破廟中躺著一名骨瘦如柴的青年,約莫二十五六歲年紀,氣息萎靡,奄奄一息,似乎下一次閉眼就永遠不會睜開。
在他旁邊,正有一名二十歲許的青年笨手笨腳的熬藥,他臉上髒兮兮的,正用力扇動著蒲扇,來控製火候。
他們是兩兄弟,哥哥叫蘇奇峰,弟弟叫蘇俊陽。
大約一刻鍾後,蘇俊陽端著熬好的湯藥來到哥哥跟前,笑著說:“哥,把藥喝了吧。”
蘇奇峰雙目無神,不為所動。
“哥!”蘇俊陽眼眶微紅,卻盡量控製自己的情緒,他不能哭,不能讓哥哥難過,他要笑,要給哥哥希望。
“這是我好不容易求來的丹藥呢,你快喝了吧,說不定喝了就恢複啦。”
蘇奇峰撇過腦袋,用極為虛弱的聲音說:“哥哥撐不了多久,你不要再管我了,去跟長老和老師們認錯,讓他們允許你重歸落劍聖院吧。”
“不。”蘇俊陽表狠狠的咬牙,“崔一劍心狠手辣害了哥哥,那群長老全部偏袒,他們都是幫凶,我不會去求他們!”
“胡鬧!”蘇奇峰微微動氣,止不住咳嗽起來。
“哥,你別說話。”蘇俊陽連忙輕撫哥哥胸口。
“崔一劍資質出眾,乃是核心弟子,長老們偏袒他也是情有可原。我技不如人,被他廢掉丹田無話可說,但是你還小,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切不可意氣用事毀一輩子。”蘇奇峰恨鐵不成鋼。
蘇俊陽因為某件事得罪了崔一劍,經常被他欺淩,哥哥看不過去找對方理論,卻被對方下黑手廢掉丹田。要不然,以哥哥金丹境修為,怎麼會被崔一劍打敗!那可惡的崔一劍,正麵鬥不過哥哥,暗中下黑手,當真無恥!
最令人可氣的,他們明明是受害者,卻被逐出落劍聖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