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烈火一般鮮豔壯烈的火燒雲輕悠悠地漂浮在空中,似乎遠在天邊,又仿佛近在眼前,就像是,隻要一伸出手,就可以輕易地抓住。

懸崖的風“呼呼”地刮著,邊崖上,一抹火紅色身影孤零零地站著,單薄的身子掩在濃濃的暮色中,脆弱得仿佛不堪一擊,即使那纖細的腰肢是那樣倔強地挺直著;明明是鮮豔如火的火紅色,卻清冷孤寂到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隨風而去,寂寞到讓人想要哭泣。

迷惘的幽眸映照著火紅火紅一般的色彩,有什麼漸漸地散去了,也有什麼漸漸地沉澱了,宛如萬舟行過,漸漸平靜的一波秋水,仿佛是,流過了滄海、流過了桑田,流過了廣寒料峭,流過了千山萬水,所以,再也興不了風、起不了浪……

“柳芫清——”遠遠地,傳來了那曾經讓她狠狠地痛過、狠狠地傷過的嗓音。絲絲的傷痛劃過眸底,她卻始終沒有回頭,幽眸緩緩一瞬,望向崖底,白霧纏繞的崖底,映襯著那雙幽深似海的水眸,猶如隔著霧的重重遠山,無法看得真切。

“柳芫清——”仿佛近了一些,卻仍是隔著遠遠的距離,她微微側過臉,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遠遠地,一抹白色身影正急速地向這邊靠近。

她近乎愣怔地看著那裏,有一瞬間的失神,仿佛蒙上了一層薄霧,可是很快地,她的眼神又變得清明起來了。

…………

——你的心比蛇蠍還要毒!

——你永遠也無法比得上她!

——若是你再敢傷害她,我決不饒你!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你永遠也別想逃!

那寫滿了厭惡與憎惡的黑眸,曾是折磨了她許多個日夜的夢魘。

——嗬!

上窮碧落,下至黃泉……

——她柳芫清何德何能,可以讓他如此執著?

他和她,究竟是誰更加恨誰?又是誰欠了誰?

她曾經恨過,她恨對她如此殘忍的他,可是,每次看著那個喝醉了酒抱著她一遍一遍哀呼著“為何你不是她?”的男子,除了恨,更多的卻是心痛!

痛到無以複加。

——為何你不是她?為何你不是她?

隻是這麼短短的六個字,卻已經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一次又一次……

永不超生!

那個喝醉了的他可以抱著她向她傾訴他的痛,可是她的痛,又該向誰說去?

整整三年間,一千多個黑夜,數不清多少句的“為何你不是她?”

數不清……

一顆心可以有多大?早已經被那數不清的“為何你不是她?”給刻滿了傷痕。絲絲入肉,深深入骨,鮮血淋漓,再也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地方……

夠了,全都夠了。

她已經,再沒了精力了。

緩緩地,她向後退了一步,沒有看向那越來越靠近的身影,隻是低低地道:“執著於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隻會讓自己變得愈來愈瘋狂,我愛你,你恨我,越深地認識到這一點,那種痛便越深地刻在了骨上、鑲入了肉裏,我執著於你,你執著於她……”

她的眼裏漸漸地多了一絲迷惘,就好像看見了當初的自己是如何痛苦掙紮卻始終無法得到救贖,陷得愈來愈深、愈來愈深…..

低低的嗓音隨著崖風飄進了他的耳朵裏,即便是如此微弱的聲音,聽在他的耳裏卻仍是清晰地得過人,那平靜無波的聲線仿佛一潭死水,一向冷漠的眼裏終於閃過一抹清晰的恐慌,更是使勁地施展開輕功,往崖上那抹紅色身影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