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句話堅決的說完,曹偉突然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正在因此而發生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的變革。“我會從此變成一個什麼樣的人?過了一段時間,我還是以前那個膽子小得怕和上級說話的‘老實兵’嗎?是嗎?”突然,他想到了那個全身掛滿了光環的王唯,“以他的才智恐怕一遇到這樣的情況很快就能想清楚吧?或許他根本不會被這個令人傷心的幻覺所迷惑,他會怎麼樣呢?一看到那個小家夥就完全醒悟,然後在最短的時間裏作出最正確的選擇?”
曹偉搖搖頭冷冷的笑了兩聲,笑得身旁的戰友都隨著他的笑聲顫寒不已:“哼哼……有什麼關係呢?既然我能和團副叫勁,讓我來看看你們這些所謂的光環,是不是真的那麼偉大吧……我要玩死你們!就讓我來當這個仲裁者吧……”曹偉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因為劉團副的行為對所有人都產生了芥蒂,盡管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想法是不是真的如同他想的那麼正直,但他卻覺得這樣毫無疑問,至少不是錯誤。
“王唯他們正在幹什麼呢?是不是在剛才那些亂七八糟的槍聲裏已經光榮的陣亡了呢?要是他們真的陣亡了,那就太可惜了,沒有他們那些長著醜惡麵孔的邪惡光環,如何能襯托出我的正直無私還有無比正義的偉大呢?”曹偉有些嘲諷的想到,但從心底上講,他依然不希望自己的戰友就這樣早早的犧牲了,甚至他更希望剛才那陣催眠曲一樣的槍聲不是真的,但是誰知道呢?那時候在場的每個人都置身幻覺當中,誰能肯定那槍聲到底是真是假……
曹偉雖然一直在想著,卻聽見不遠處突然發出的一絲細微的聲音,像是人或是怪物在緩緩潛行時發出的那種細微的摩擦聲。
“誰?”曹偉飛快端起自己的槍對準聲音的源頭,隻見兩三個黑影在遠處不斷閃動,不似怪物身軀那麼龐大,卻又靈活矯健,讓他難以捕捉。周圍的士兵們也都立刻反應過來,一個士兵敬佩的看著自己這個敢說敢做的班長,他不但敢為了原則和團副叫勁,戰鬥本能也依然沒有絲毫落後,這不?他就能憑借這麼微弱的聲音感覺到幾十米外在移動的目標。
此時,遠處的黑影似乎聽到了曹偉的警告,立刻停了下來,一個微弱的打火機的亮光不斷閃耀起來。曹偉仔細辨別了一下,那是在怒江的時侯用的密報方式,不明就裏的人隻會覺得那是火光被風吹動時的搖曳,誰能想到這會是可以殺人的密碼呢?
看到密報,曹偉終於放下心來,但一向謹慎的他依然抱著點點戒心。他緩緩放下槍,順勢用槍托敲在腳背上,同時揮起手掌又打了自己一巴掌,痛了,遠處的火光還在閃耀。他笑了,是真的自己人。
十多秒時間,火光終於停止了,他們在說:“我們是四班的,聽到這裏有槍聲,於是過來查看,你們是幾班?”曹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直接大聲說道:“你們快過來。”
一陣細索的腳步聲密集的響起,曹偉突然看到他剛才還在念叨著的王唯那張不算白皙的臉出現在自己麵前,忍不住有些小小的激動。“幸好你沒有浪費我對你的期望。”他突然滿足的想到,不過看到幾支槍黑洞洞的槍口正不偏不倚的對著自己和身後的戰友,他剛剛露出點點微笑的臉上立刻黑了下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曹偉死死的盯著王唯的眼睛,冷冷喝道。
王唯避開喝曹偉對視的眼神,看著曹偉仍然放在自己腳背上的槍托,又看了看曹偉臉上的指印,他笑了笑,揮手讓所有人放下槍支,這才對著身旁的劉博誌緩緩問道:“博誌,三班長曹偉我們殺過幾次了?”
劉博誌無奈的撓撓頭,緩緩說道:“唯子,我們好像沒有遇到三班的人。一班還有二班倒是被我們殺過好幾次了。媽的,連我叔叔的腦袋被我打爛好幾回了,真他媽過癮。”
曹偉臉上一愣,他當然知道劉博誌口中叔叔是指的誰,劉博誌的堂叔就是那個正直的男人,他現在立誌想要超越的男人。那個男人就在自己的身後好好的活著,怎麼可能被他們殺了?不過,曹偉頓時醒悟過來,是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搞出的鬼名堂,它們在幹什麼?僅僅憑借一些隻能用一次的幻覺就能把這些精英戰士全都殺死嗎?
他看了看楊開那雙冷冷的眼睛,楊開此時也正和他充滿正氣的眼睛對視著,雙方互不相讓,盯了一陣,曹偉突然覺得他的眼神總能勾起人心中不好的東西。楊開笑了對身旁的王唯說道:“看來我低估你們這些從雲南來的兵了,沒想到我們遇到第一波自己人居然一個都還沒死。你們運氣真好……”說著,他把頭轉向曹偉依然用他譏諷的口吻親切的問候曹偉。
不過,曹偉似乎心性大變,也絲毫都不在乎:“剛才那陣送喪一樣的槍聲調子是你們搞的?”說著,他默數了一下四班的人,除了醫生還剩下七個,應該是陣亡了三個。
曹偉轉過身,拍了拍身邊的戰士,手指了指劉團副獨自呆著的方向。戰士默契的點點頭,立刻跑去通知劉團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