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形勢陡轉(1 / 2)

如小山般堆積的米袋子被捅破了三個窟窿,白花花的精米從洞口中流了出來。莽蒼山的五個隨從加上郭文,在易真的指點下,六人分成兩組。每一組的三人,一人拿量鬥裝米,一人幫忙撐開袋子,中間一人捧著量鬥來回輪換,放米的效率大大提高。

剛進院子的跛腳老人排在隊伍後麵,看見隊伍突然裂開,疑惑得不知往哪裏移動才好,正見到一位被易真成功洗腦的老頭捧著米袋子逐人展示著走過來,連連開口詢問。

“老哥,你這米怎麼看著這麼幹淨……”

“嘿嘿……”捧著米袋子的老頭兒十分開心,笑道,“這是莽蒼山送來的米。今天廖主管想做些改革,每人發三鬥半呢……”

“改革……是改良革新的意思?”說這話的是一個看起來讀了一些書的老儒生。

“開玩笑呢吧,他舍得把這麼好的米給咱?莽蒼山?是那個經常挨訓的傻大個送的?他的米能好?”說話的人一臉奚落和鄙夷,長久的憤怒和不滿形成溝壑般的皺紋深深地刻在他臉上。

“你呀,就是疑心重。看到那個豐神飄灑、器宇軒昂的小哥了嗎,那是廖主管派出來征求大家意見建議的,剛才他一直在院子裏轉悠,逢人就聊兩句……你還不信?不信你看看這袋子裏的米!”

老儒生插話道:“征求意見建議?這話新鮮,說起來文縐縐的,一聽就是管事兒人愛說的話,我排過去看看!”

皺紋深刻的老漢仔細從袋子裏撈出白米,又把米袋子搶過來掂量掂量,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悄咪咪地站到了老儒生的後麵。

類似的對話在整個院子裏每個角落不斷出現。正兒八經奉命在院子裏放糧食的三個後生突然閑了下來,負責從袋子裏挖米出來的後生忽地抬頭,發現眼前本來人頭攢動的隊列竟一下子消失了。

本該被冷落罰站的莽蒼山眾匪卻是忙了起來,他們麵前排了一大長溜的隊伍,隊伍裏的人群熱情洋溢滿是希望,領完米從隊伍前端走出來的老人都興高采烈開心不已。

郭文興奮極了,嘴巴都要咧到耳朵邊,但高興歸高興,他也有些心虛,哪怕是易真向他打了包票。他一邊忙不迭地給老人們裝米,聽這些老人誇讚易真辦事穩妥,一邊時不時地看向易真的方向,試圖知道他的下一步動作。

三個後生中最壯實個頭最高的廖三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猜到這一切都是那個背著長劍身高體長的家夥攪得。作為廖明星廖主管的侄子,廖三不能任由外人壞了自家叔叔的事。他鼓起勇氣想要上去理論,但看到對方孔武有力的樣子,心中卻有些害怕。

廖三的步子沒有邁開,卻見易真轉身向他走來,對方雙目精光閃閃,麵色深沉似水,他忍不住瞄到對方緊攥的雙拳,頓時心中突突,嚇得連著後退兩步。

“你就是廖三?”

易真舌燦春雷,一聲喝問讓本就在後退的廖三兩腳絆在了一起,一跤摔倒在地。

“你就是往米裏摻沙的廖三?”

易真一把揪住廖三的衣襟,氣勢十足地盯著對方的雙眼,拖著他就來到隊伍的前方,再次大聲問道:

“你就是仗著廖主管的威勢,私自克扣我們幽冥山老兵糧餉的廖三?”

三次問句,易真用上了自己半吊子的演講技巧,聲音一次比一次高昂,一次比一次震撼人心。廖三臉色發白,雙腿不由地顫抖哆嗦,無不在說他其實也是個十七八歲的孩子。

院子裏的老漢們或多或少都與易真聊過,對他嘴上提到的改革將信將疑,所以目光一直都關注著易真的身影。他們看到了易真喝問廖三時的義正辭嚴,看到了易真對廖三的毫不留情,看到了易真的果斷和剛正,心中再無疑惑,更被易真話中的幽冥山老兵撩起了感動的情緒。

易真在這一刻仿佛回到了地球的電影片場,再次成為了一九一九年五月四日時在街頭煽動民意的龍套學生。

那時的他也是一襲長衫,在一群吃瓜群眾麵前慷慨激昂的演講,手拿毛筆把一紙協定戳個稀爛。而現在他在異世界,在一群缺胳膊斷腿的老頭子麵前表演,手拖著一個替罪的羔羊,等待著那漆黑屋內的餓虎露出它的獠牙。

郭文幾人得到過易真的提示,兩個小組飛速運轉,隊伍中絕大多數老人已經領到了米糧,他們圍攏在易真麵前提供出人生的舞台,任由他發揮。

易真感覺到了觀眾的回應,他看到了老人們眼中亮起的光,心中的表現欲、表演欲不可遏製地膨脹起來,但他也注意到那扇打開的門變得愈發幽深難測。

此時,他的心分成了兩極。

一方是利用這個舞台,獻出最具轟動的演講辭,鼓動這些老人掀起一場肅清貪腐的變革,讓個人的台詞功底和演技再次飆升一個層次,實現由非職業編劇到自編自演的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