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如果你不願意留下來,我也不會強留,小劍明天一早會送你回南方。
你都這麼大了,自己決定吧!”。
老道說完,用煙鬥在炕上的小桌上敲了敲。
我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我的震驚程度,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在做夢。從孫劍帶我走進這個黑不隆冬的村子開始,處處透著我在城裏完全接觸不到的詭異。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亦或是我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門突然開了。孫劍走了進來,我馬上反應了過來趕緊走了出去。
到了靈堂的時候,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就連演奏哀樂的四個不知道真假的道士都不見了蹤影,說實話要是讓我一人晚上在這守靈堂肯定嚇的半死。
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次來東北的境遇完全是超乎我想象的糟糕。不僅得知母親早就去世的噩耗,還從老道的口中曉得了亂七八糟的家族史,包括我明年要有大劫難。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看我爺爺這一身道袍躺在棺材裏的樣子,估計也差不到哪裏去。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的親生父親應該也是和老道一個路數的準沒錯。
其實,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不願意接受,更不願意攪進這趟渾水裏麵來。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讀過大學受過科學教育,完全無法融入這種怪力亂神、烏七八糟的世界裏的人。
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想要和他們相認的欲望了,既然從小就把我寄養在外,就當我不存在好了。
如果不是外麵的鄉野烏漆墨黑,完全打不到出租車什麼的,我相信我可能早就帶上我的包拔腿就跑了。
這次的奔喪說白了就是一場噩夢,我真是一秒都不想再呆在這個破地方了。
“你一個人應該很害怕吧!今晚我陪你一起守夜!”
我回過頭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老道居然也來到了靈堂。
我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麼,而且也不想跟他說話。
老道當然也沒有在意,而是自顧自的走到爺爺的棺材前往地上一座,然後雙腿盤膝、閉上眼睛,儼然一副入定的模樣。
我也真是徹底無語了,在心中無限的感慨下,隻能乖乖的往地上用來磕頭的蒲團上一坐。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來高中的時候,有一個周末,和幾個同學到教室裏麵看錄像。當時放的是香港古惑仔的片子,裏麵好多砍人血腥的場麵讓我非常的不適應。
看到中途的時候,我就覺得腦袋非常疼,還有些反胃。隻好離開教室出去洗個把臉,那種感覺比暈車還要難受,後來我想明白了應該就是過敏症狀的一種吧!
就像平原生活的人到了高原會有高原反應,這就是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裏,正常人都會有的不適應。
而現在,我完全無法適應這裏的一切,這個陌生的世界讓我非常的不舒服。讓我想要逃,卻又無路可逃。
無奈之下,我隻能拿出手機玩上麵的遊戲,可是剛玩了沒多久。老道突然就睜開了雙眼對我怒目而斥道:“你守靈的時候玩什麼手機!快收起來,然後給你爺爺磕頭賠罪!”
我滴個娘啊!我差點就被嚇哭了,剛剛還和藹的老道怎麼一轉臉就變成這樣啦!
我的手一個沒拿穩,諾基亞就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兩塊。
待我回過神來,趕緊把諾基亞拚上,然後看到一臉難色的老道,隻好硬著頭皮給爺爺又磕了四個響頭。
磕完發現老道已經閉上了雙眼繼續入定了,敢情剛剛好像啥事也沒有發生一樣。
我的內心是崩潰的,我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可是我無路可逃。
經曆剛才的打擊,我是不敢再玩手機了,隻能無聊的坐在蒲團上看著老道發呆。雖然我不想看他,可是現在除了他一個活人,就剩下躺在棺材裏的我爺爺了,至少他還能讓我壯壯膽。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眼皮慢慢的沉重了起來,濃濃的困意席卷了我的全身。實在扛不住了,我索性就躺在地上想要打個盹。
這一覺非常的漫長,我夢見有人站在我的身邊然後探下身子輕輕的摸了摸我的臉。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無意中睜開眼看到了他的臉龐。他好像在對著我笑,而且笑的很溫暖。我想要繼續睡,可是又隱隱約約感到一絲不對勁,這張臉我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我突然想到了,那不是躺在棺材裏,我爺爺的臉麼!
我馬上驚醒,一骨碌爬了起來,原來剛剛隻是一個夢。眼前的一切照舊,老道依然入定,而靈堂外傳來不少村裏附近的雞叫聲。
應該是要天亮了,我這樣安慰驚出一身冷汗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