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重新看了一遍信箋,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信物在哪?”聲音繃緊在喉嚨深處,好似受傷的野獸,哀鳴於胸口。
“這裏。”綠油不明白為什麼一向運籌帷幄,談笑風生的絕色男人會變成這樣。從袖子內拿出一串佛珠遞給孟子宵後,他臉色更加難看了。
眼睫顫動,孟子宵揮了揮手道:“下去吧,告訴皇後娘娘。公主抱恙,恐怕不能幫皇後娘娘尋覓良策。”這當然是推脫之詞,綠油不可能聽不出來。她想要再說,但孟子宵臉色是難掩的難看,再留下不過是自討沒趣。
“奴婢告退。”綠油行禮退下。既然明的不行,就來暗的。今天晚上她必定會來窺測一二。
福伯一直待在門口,看綠油離開之後他才走進來向孟子宵行禮,道:“許大人已經被關起來了,王爺看?”
“福伯,你再派人去公主屋裏搜搜看,有沒有一根白玉簪?”孟子宵離開床榻往高坐案幾上走去。
“是。”福伯垂頭恭敬退到門口,吩咐下去。
不到一會兒,下人就來回稟,沒有什麼白玉簪。孟子宵一瞬間仿佛靈魂被抽走了一樣,癱坐在無軟塌上。
薔薇花貼著禦花園的牆壁盛放,傳播著清淡的香氣。藏了個穿著襤褸的小男孩,他不過五六歲,正抱著膝蓋悲痛的哭泣。那哭聲仿佛讓天地都為之動容,變了憂鬱地灰色,厚重的壓在頭上。
‘叮叮當當’一連串銅鈴的聲音像一道曙光,照亮了小男孩的世界。他著了魔般的看向那清脆的聲音處。
有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手裏攥著個風箏線,蹬雙梅花紅緞繡花鞋跑過來。她的眼眸清澈的沒有絲毫汙垢,小小的鼻梁上有細細密密的汗水,明顯是玩鬧了許久。黑發如泉流淌在火紅色鏽金錦袍上。腳踝上得鈴鐺叮當叮當,奇跡的讓他悲傷的情感得到了平複。
那個小女孩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在他麵前停了下來,用那雙比全世界的泉水還清澈的眼眸,靜靜地凝視他。過了良久,她宛如含苞待放露出淺淺地笑容,朝他伸出手,手臂上有一道很明顯的梅花胎記。
“我們一起玩吧?你可以叫我錦兒。”當時李錦瑟身邊沒有任何玩伴,所有人都害怕她恐懼她。
孟子宵冷笑打開她的手道:“皇族的人,最惡心了!我才不跟皇族的人玩!”如果不是皇族的人,他的父母不會被斬首,這樣他就不用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那,如果我不是皇族中人,你會跟我玩嗎?”李錦瑟蹲了下來,眼睛清澈的看著他,臉上還露出可愛的酒窩。孟子宵哼了一聲偏過頭去,白皙臉上卻仿佛渲染了夕陽,有了紅暈。
“其實我不是皇族人。你看我是不是沒有人跟在後麵?”李錦瑟拉過他的手,那溫暖的熱度從手心傳進了孟子宵的體內。
孟子宵看了看,確定是這樣。再加上本來就是個孩子,所以他相信了她。
白駿過隙,他們一天一天長大,禦花園相遇成了他們之間的小秘密。突然有一天,李錦瑟哭著跑過來告訴他,母親要把她送走,說以後都不會再過來了。
“為什麼要把錦兒送走?那錦兒以後都不能跟子宵在一起了嗎?”孟子宵越長越邪魅的臉蛋,布滿了哀痛,黑珍珠一樣的眸子流露出深深的不舍。
李錦瑟也在哭,小花貓的臉綻放出恬靜的笑容,她握住孟子宵的手道:“這個鈴鐺送給子宵哥哥,等錦兒再遇到子宵哥哥,子宵哥哥一定要親手把這個綁到錦兒腳踝上哦!”她飛快地把鈴鐺塞進孟子宵手裏,含蓄的表達想嫁給孟子宵為妻。
孟子宵邪魅一笑,將白玉簪和佛珠遞給了李錦瑟,當作相遇的證據。
可是如今,這一切竟然變成了一場欺騙!他娶的人,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錦兒,而是皇後為了能夠掌握他而送來的一個工具。
那封信清清楚楚寫了這一切,還附上了信物。他本不想相信,可是為什麼白玉簪也沒有!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李錦瑟變了那麼多,還沒有開口向他詢問鈴鐺,原來,原來……
被欺騙的感覺排山倒海壓過來,險些讓他窒息。
而福伯手臂則像被火燒一樣,白玉簪藏在裏麵發出灼熱的溫度,險些讓他甩出去。
“那奴才下去了。”他先前去請大夫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掉在那裏的白玉簪。知道李錦瑟出了危險,馬上把那藏了起來。可是看現在的情況,他不能讓孟子宵知道真想,為了那位大人,他必須這麼做。
“把許釀帶出來,我有事情吩咐他。”孟子宵表情陰霾,隨時崩塌。嘴角邪魅笑容因內心的絕望一寸寸擴大,像無形的黑洞蠶食他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