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還沒醒呢?”王婆子端著一盞茶進來,帶著些憐憫的神色瞧著硬木嵌牙雕架子床上的小女孩。
童媽媽擦把眼淚,坐在床邊上,一邊用汗巾子給小女孩擦汗,一邊哭著道:“也是我前個大意了,十二姑娘可是好相與的,竟單獨放了咱們家姑娘和十二姑娘在一起。若不然,也不能讓十三姑娘被硬生生推到了池子裏麵。”
聽得童媽媽這般說,王婆子嚇了一跳,將茶水放在桌上,湊到近前,低聲道:“你輕聲些,前兩日的時候,鬧得也夠大了。就連夫人都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可你也知道,老爺寵著和姨娘。十二姑娘以前又是跟著老爺在外麵任上當著半個嫡出姑娘養大的,脾性難免暴躁。夫人都不太管的動。說的重了,老爺要護著,說的輕了,也沒什效果,拿著頭疼呢。”
童媽媽也自知自己方才說話失了分寸,可這十三姑娘,從小就是被她奶大的。她自己個是個寡婦,膝下無兒無女。就指望著奶大了這位姑娘,將來跟著姑娘做個陪房,也算是老來有所依靠。若十三姑娘這次真個是有什麼,她這一輩子,也算是沒了指望了。
一想到這些,童媽媽便絞了帕子,恨恨道:“真個沒見過這麼狠心的人。眼看著冒姨娘生了七少爺,不敢動到少爺頭上,便要拿了咱們十三姑娘出氣。也虧得這次冒姨娘死活跪在老爺麵前,要老爺做主還一個公道,否則,隻怕就是連佛堂,老爺也是不肯關的。都是一樣的子女,老爺的心,也忒偏了。”
王婆子便歎了一口氣,“你我都是這府中的老人了,也不是不知道,早年和姨娘跟著老爺去任上,威風八麵的管著家。回來這裏,好不容易被壓製的消停些,到底因沒生個兒子,怕失了寵。三天兩頭的就調教幾個丫頭,勾著老爺到她房裏去,老爺平生就好這一口,和姨娘便連帶著得了十分歡喜,寵愛一直不絕的。她生的女兒,自然也就金貴。咱們這些人又能說什麼。”
王婆子眼瞅著床榻上的小女孩,勸道:“依我說,你也別在這不平,好歹和姨娘也被關了半年,以老爺的性子,估摸著等她出來的時候,已經把她忘了。十二姑娘也就沒閑情天天來欺負十三姑娘。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十三姑娘熬過這一關,將來再找個好親事,你跟著走了,也算是有個依靠。”
童媽媽雖惱恨自家姑娘被人推到水裏,那罪魁禍首卻不過是被關到佛堂三個月。不過正如王婆子所說,她們都是奴才,沒得奴才還能去幫主子撐腰的。
忍吧,這日子,忍著到了出嫁的時候,做了正經的主母,也就好了。
瞧著十三姑娘雖是庶出的,下麵卻有個頗受老爺寵愛的弟弟,再者,以著陳家的家世,庶出女兒也是不能給人做妾的。大不了嫁個小門小戶,好歹也是正頭夫人,也比在家裏不上不下的做個庶女好。
兩個人正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卻無人注意到,床上那粉雕玉琢般的小娃娃,眼皮子,已經在輕輕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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