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誠想不到這年輕人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更想不到自己都親自上門了,他還不依不饒,甚至連門都不讓進。這些,全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大周氏見狀,忍下心中怒火,上前緩緩道:“楚家小哥,我們今兒來。”
話還沒有說完,院門就打開了,楚東緩緩從裏麵走了出來,看到趙文誠,他率先拱手作揖:“草民見過同知大人,犬子無知,怠慢了同知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趙文誠瞧著眼前這個穿著簡單的深藍色棉布衣衫,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看起來溫文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知道這就是現在楚家的當家人楚東。就是那個得知了自家侄女和丁昊昆的事情後,第一時間上門退親的賬房先生。
楚東表麵上瞧著溫和,可趙文誠從未錯過楚東眼中的銳利,暗暗在心裏給了楚東一個評價,此人不好惹。
楚東說道:“若是大人和趙夫人不嫌棄,請屋中坐。”他才不會陳自己嫂子和侄兒家是寒舍,在這樣的人眼中,楚東甚至連謙虛也不想謙虛。
他知道,就算趙文誠心中不爽快,也不敢對自己如何。餘老爺子都讓人給自己傳話了,說不管發生任何事情,有餘家在背後,隻要不是皇帝親自下命令,他餘家在靖國便誰也不怕。
若是以往,他必定不會這樣囂張,甚至做不來狐假虎威的事情。可這件事關乎自己女兒的聲譽,他必定要強硬到底。
趙文誠心裏的確憋屈得很,從下馬車到現在,先是吃了閉門羹,然後被人擠兌了一番。就算如此,他依然沒有發怒,而是笑著和楚東一起進入楚家。
他在來之前就知道這裏是楚家大房,二房的家並不在這裏。他也打聽清楚二房平日裏都在大房這邊,所以他便馬夫直接趕著車來這裏了。
楚家大房也是青磚房子,外麵瞧著很尋常,可是進入後,瞧著收拾得幹幹淨淨的院子,還有院子圍牆兩邊種的花,一顆大樹,以及樹底下的桌椅,全都擺放得很整齊,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跟在他身後的周文生打量著四周,心裏想著:這便是鈴兒住的地方?
院子裏靜悄悄的,直到楚東引著他們進入了堂屋後,依然不見別的人出來。安坐下來後,本以為來上茶的會是這家裏的女主人陸鈴,想不到出來的卻是一個中年婦人,她穿著雖然簡單,卻收拾得很整齊。
大周氏和趙文誠都猜測到了這婦人的身份,楚東的妻子何氏。
楚二嬸上了茶後,淡淡說道:“同知大人攜夫人少爺登門,還真是讓我夫妻兩人感到惶恐。”
大周氏聞言,忙說道:“說來我應該早點上門,奈何家中那不爭氣的侄女整日裏哭鬧,為了安撫她,隻能一直拖延到現在。”若非趙玉香那賤丫頭自己送上門去,甚至用那不入流的手段把丁家兒郎半路帶走,她和丈夫何至於來這裏給這楚家人道歉。
思及此,心裏對趙玉香的不滿又多了幾分。
楚二嬸聽了,忙說道:“自然是家裏孩子緊要,說來本應是我們家登門道謝,可是趙府的門檻太高了,不是我等升鬥小民可以進入的。我們隻能在心裏暗暗感謝你們家姑娘呢,若非她,日後我兒便要嫁到狼窩裏了。”
趙文誠聞言,隻差沒吐血,這一家子說話一個比一個狠毒,難道說自己今天真的不應該來。
大周氏看著楚二嬸,抿了一口茶,許久後才說道:“說來,都是家門不幸。那孩子從小就失去了雙親,我這個伯母帶大,可我事兒多,也不能整日裏照顧到她。因為我沒有教導好她,才會導致如今的事情發生。”
說完後,大周氏站起來朝著楚家父親盈盈福身。
楚二嬸見狀,忙起來躲開了,楚東也站了起來,夫妻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看:“趙夫人乃是官夫人,這是想要折煞我夫妻嗎?”
楚二嬸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質問,那厭惡直接就寫在臉上了。
趙文誠也想不到自己的夫人會突然來這麼一手,氣得臉色都變了。忙說道:“文生,把你母親扶出去,為父在這裏和楚家二爺還有二夫人說幾句話。”
周文生也知道自己的母親這一禮真的過了,擔心父親惱怒母親,忙上前把父親扶出去。而大周氏被夫君這樣嗬斥,還讓自己把自己待下去,她真的是臉麵盡失,她一句話也不說任由著兒子攙扶著自己朝著外麵走去。
周文生走出堂屋的門,便四下張望,依然沒有見到自己心中想要見到的那一幕倩影,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卻在這時候,看到一個中年婦人從另外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婦人看到兩人,隻是淡淡的頷首並沒有行禮。
他知道,這便是楚舜華的母親,鈴兒的婆母。
他攙扶著母親走到院子外的椅子坐下來,卻見婦人走到堂屋另一邊的房間裏敲了一下門:“阿狸,你出來一下,娘有事兒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