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狄府
這時,狄仁傑回到了狄府,在院中種植著白色瓊花。元芳悄悄地走過來,站在狄仁傑的後麵,狄仁傑忽然看到,便問狄春,道:“狄春,李將軍來,你怎麼不報啊?”
狄春道:“我……”
元芳道:“大人,是我不讓他稟報的。元芳平常總見大人忙天忙地的,難得見大人侍花弄草,故而實在不願意打擾大人雅興。”
說了半天,他於是注意起狄仁傑栽種的花來,道:“誒,這些莫不是瓊花?原來瓊花開放竟如此潔白,無暇無垢。”
狄仁傑道:“是啊!這些都是揚州百姓不遠千裏送來的,真是情誼不薄啊!”
元芳道:“大人,以此花來看,揚州的百姓已然安居樂業了,這都是托大人您的幅。”
狄仁傑道:“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溜須拍馬了。”
元芳道:“大人誤會元芳了,以大人的睿智分析,自然知道元芳所指。我是說大人您托了,天地百姓的正氣之福,把這正氣疏導出來,造福揚州的百姓罷了。可是這渾然的天地,滾滾的紅塵,紛紛擾擾的人世,福在何處?又如何托得?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曉得,並且善於做到的。這才是元芳欽佩大人的真意所在。”
狄仁傑道:“你繞來繞去,又是想讓我答疑。也罷,有什麼問題,問吧!”
元芳道:“大人,這次揚州血瓊花一案曲折離奇,我們之所以能突破迷霧,亦是得益於龍泉寺的老和尚玄鏡相助。我看那玄鏡智謀深遠,學識廣博,以他如此的高僧大德,卻隱身於揚州城郊的小寺之中,雖寄身蝸居,卻了然天下,不但諳熟塵世的百態,居然還能洞悉徐敬業秘密火器神烏飛龍的用法和構造,這件事一直令元芳百思不得其解,我想這其中必有玄機。且大人對他如此信任,想必早已將這玄機看破了吧!”
狄仁傑道:“元芳,你真的是進步很大呀!”
元芳道:“大人,那玄鏡和尚究係何人?大人可否指點元芳一二。”
狄仁傑道:“你真的對他這麼感興趣。”
元芳道:“正是。”
狄仁傑道:“那我給你一點提示吧!你還記得玄鏡和尚有什麼愛好嗎?”
元芳道:“是鵝。”
狄仁傑道:“那他的書齋之上有一幅字還記得嗎?”
元芳道:“大人,這詩詞之事,元芳可真是一點也不懂。”
狄仁傑道:“四運移陰律,三翼泛陽侯。荷香銷晚夏,菊氣入新秋。那字上臨的是‘晚泊江鎮’。”
元芳道:“大人,有沒有簡單易懂些的?這些太文的詞句,元芳實在參不透。”
狄仁傑道:“好吧,那我就給你念一首簡單易懂的。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元芳道:“大人,難道他就是。”
狄仁傑道:“對,他就是大詩人駱賓王。”
元芳道:“可是,單憑鵝與一幅字,您就能斷定他是駱賓王?”
狄仁傑道:“當然不止如此,我斷定他是駱賓王,因為他密切地配合我們,巧布迷魂陣。派人假扮徐敬業的舊部放走了李爵。”
(李爵看到,道:“這可是神烏飛龍?”那黑衣人便亮出自己右手臂的刺青正是“討武”二字。
黑衣人道:“此番為了完成將軍遺願,不得不派我前來助爾等一臂之力。”
李爵拿著神烏飛龍,道:“後會有期!”)
狄仁傑道:“當年徐敬業的餘黨,在臂上刺‘討武’二字,用的是一種特殊的紋身方法,為的就是辨別身份,避免奸細冒充。而此人的紋身如果是偽造的,李爵斷然不會相信於他,由此玄鏡的身份不言自明,他必是徐敬業的舊部已經毫無疑問了。而當年徐敬業的軍中,能有如玄鏡這等文才與見識者,惟駱賓王一人而已。”
元芳道:“大人,如果真的是他,那元芳就更糊塗了。當年徐敬業正是因為有他,才有了那篇聞名天下的《為徐敬業討武曌叫檄》。他的反武壯誌可以說是衝天淩雲,可如今他怎麼會反過來幫助我們?去戳穿竇天德、宏遠等徐敬業舊部的陰謀,這跟他的信念相反哪。”
狄仁傑道:“信念是可以改變的,而真正不變的隻有天道。跟隨徐敬業起兵反武的駱賓王已經死了,而幫助我們的,隻是龍泉寺的和尚玄鏡。佛者仁心,不願見生靈塗炭,無辜相殘,也許這正是他心靈涅槃,所獲得的一種解脫吧!”
元芳問:“大人,那金木蘭呢?”
狄仁傑道:“該去的去了,該來的還是要來,否則還要我們幹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