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夜色晚了,我對著麥克風,說我要走了。
粉絲就以為我是要下線,還紛紛留言跟我說再見。
我看著那些打賞,那些花,和那些再見。
微微一笑。
“希望在未來,大家都能記得一個叫小月月的主播,給你們帶來過歡笑和喜悅。不管過去十年,二十年,希望,這份記憶不會褪色。”
一個粉絲迅速在留言板打上:小月月怎麼了,這語氣不對。
可我隻是保持微笑,迅速退出了直播室。
若有太多掛念,走得時候就不能灑脫一些了。
剛下了線,手機就響起來了,是桃姐。
“喂。”
“小月,怎麼回事,你剛才直播最後那一下,服務器都被擠爆了你知道麼?你說了什麼?這麼吸粉?”
我苦笑,吸粉麼?或許隻是人們愛湊熱鬧,喜歡看盡人世間的離別。其實也都是無心的。
“桃姐,今天賺的就都歸你了。上個月的工資,就當是我最後一次拿。”
“?啥意思?你怎麼了?噯…”我迅速掛掉電話。
我關掉手機,將臉深深埋在掌心裏。
就當誰也從沒來過。就當誰也從沒改變過誰。
我下了樓,掩上門的那一瞬,我往裏看了眼。
阿香正巧收鍋,四菜一湯,那湯依舊是十全大補湯。沒有齊驀然的晚餐,我們就是這樣敷衍了事。
“元旦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提前去買,到那天再去呀,菜市場人都要擠爆。”阿香將湯端到我麵前說道。
我抬眼看了看窗外,是,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我要迎來一個新的開始了。那麼過去的一切,是不是就能理所當然的放下了呢。
“我沒所謂,你喜歡吃什麼就買什麼吧。我覺得你做的都好吃。”我低頭喝了一口湯,順帶說句大實話,嗯,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誇她了。
她在我身旁的位置坐下,掃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是嗎?那前兩天怎麼都不見你下來吃飯?”
說完,我倆皆是一愣。
然後各自低下頭。
“或許你們隻是需要冷靜冷靜,有些事,隻想眼前就好了,何必想得太遠。”阿香沒看我,聲音卻清明。
我咧嘴微微笑笑,也沒說話。
是,也隻怪我想得太多。所以我拚命追趕,他拚命逃離。
在阿香午睡的時候,我提了箱子,輕手輕腳的下了樓。
別墅的保鏢和監視已經被齊驀然撤離了。也就是說,他不再在乎我是否安好,或者,是否還願意留在這裏。
突然間變得來去自如,我卻有些措手不及。
原來離開時心裏是如此波瀾,回頭再看去,所有的回憶都化作煙霧消散。
出了別墅,陽光正好,隻是吹在臉上的風太冷。
打了出租車,也不知道要去哪,拖著一箱行李,才恍然想起,原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除了齊驀然,除了有他在的地方,我別無去處。
司機已經開進鬧市,忍不住回頭問我:“小姐,你要去哪?”
我看了看窗外兩旁人來人往的景象,心裏空空一片。
去酒吧一條街吧。
去那裏吧。
去他第一次對我表白心跡的地方。
去做最後的告別。
鑰匙被捏在手心裏已經發熱。出門前躊躇萬分,不知道是要留在別墅裏給他,還是自己留著。
或許那個花坊,在他選擇離去的時候就已不複存在。
可我還是想去碰碰運氣。
拐進那片空地,我老遠就能看到那塊巨大黑色幕布。
遮住的內裏,是我無限的渴望,但現在,隻剩奢望了。
我很想下車走進去看看。可是雙腿如同灌了鉛,在蕭瑟的風裏根本動不了。司機疑惑的神情越發濃重。
“不好意思,帶我去另一個地方吧。我會給你兩倍的車錢。”
司機想說什麼,但嘖嘖舌,還是不耐的悶哼一聲,調轉了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