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瀟的手終於觸到了幻蒼珠。
她把它用力舉起來,不讓它沾到自己的血。
然後,用另一隻手艱難地開始爬行。
“關河!”
“嗯。”關河答應。
“龍飛最後還是沒有放棄你。”蕭瀟說,她心裏的冰已經溶化了。
“我知道。”關河說:“他從來就沒有背叛過我。因為有一個秘密,他始終都沒有說出來。”
“什麼秘密?”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我就是南宮葉都。所以我知道,他沒有背叛我。”
蕭瀟喘了口氣,繼續爬著,那看起來近在咫尺的距離,卻是那樣的遙遠。
“南宮葉都不能離開秋與雲平莊,那是他的責任,可是關河可以,南宮葉都不能用刀,隻能用劍,但是關河喜歡刀,喜歡得要命,南宮葉都不能敗,可是關河可以,這些,別人永遠不能知道,所以沒有人見過南宮葉都,他總是在閉關,而關河,則幫他擋了一切的煩惱。”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蕭瀟淚流滿麵:“是我害了你們!我害死了鳳舞,我害死了龍飛!”
關河搖搖頭:“信上早就說了,凶險難測,你沒有騙過我。我們都是江湖人,遲早有一天會死在江湖上。”
“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是因為丁羅的囑托嗎?”蕭瀟問,她的聲音越來越微弱。
“你既然已經知道我是南宮葉都,難道還不知道原因嗎?”關河說道:“三年前,我著了王不留行的暗算,毒行血脈,全身潰爛,臉上長滿毒瘡,有無數次被人當作腐屍拖到亂葬崗丟棄,那個時候,我活著,可是卻在地獄,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女人,她沒有像別人一樣丟下我不管,她給我吃藥,為我敷藥,她走的時候,還把藥和藥方留下來,她是第一個把我帶出地獄的人,丁羅,是第二個,我永遠都會記得她的樣子,雖然她記不得我。”
關河咬著牙,抵禦著四肢末端傳上來的劇痛和體內冰僵的寒意:“我也想知道,天機是什麼人?值得你這樣為他賣命?”
“永遠,永遠不要去嚐試找出天機是什麼人,” 蕭瀟終於爬到了關河的身邊,她將幻蒼珠放進關河的嘴裏:“因為它根本不是人,天地間沒有可以和它相抗衡的力量,我是它的奴隸,為它生,為它死,像我這樣的奴隸還有很多,這是我們的宿命,我現在,終於要解脫了,”蕭瀟擠出一個笑容,摸了一滴關河臉上的淚,抹到自己的臉上:“謝謝你讓我流了淚,謝謝你為我流的淚,我幾乎記不得哭的感覺了。”
關河搖著頭,拚命想說話,可是他的嘴裏含著幻蒼珠。
“答應我三件事好嗎?不要死,不要再輕易欠人家人情,還有,不要,絕對不要和天機,有任何的瓜葛。”蕭瀟的指尖撫過關河的臉,然後,停留,僵直。
夜幕覆蓋了下來。
這是冬季,而這極北的地方的冬季,夜很長。
有時候,甚至沒有白天。
17
十裏雪地。
三座新墳。
墳邊,有兩個穿著黑色大氅的人。
“他終於走了。”其中一個說:“天機說他一定會走。”
另一個點點頭,舉起了冰鋤,向其中一個墳挖了下去。
墳裂開。
他跳了下去。
“啊!”他輕呼起來。
“怎麼了?”另一個問。
然後他的視野裏出現了一隻手,手心,是一顆黑色的珠子。
“天機算錯了一件事!他沒有帶走幻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