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雨細如絲,空氣中除了泥土被雨水衝刷的氣味,還參雜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藍兒費力地將夜易的高大的身軀拉到一個廢棄的茅草屋裏,草屋破舊,四麵八方都透著光亮,仰著臉甚至能感受到飄飄而落的雨絲,不過幸好還有一個低矮的木板床和一大摞高高的柴草堆。
藍兒從柴草堆中間抽出一部分還沒有被雨水浸濕的柴草厚厚地平鋪在木板床上,再費力地將夜易扶過去反趴在床麵上,在客棧所受的劍傷早已不再流血,傷口處形成了暗黑的顏色,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
藍兒先用自己裙角的布料幫他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在他身上又蓋了兩層柴草這才出門,她必須先去四周找藥材為他敷上,若是傷口耽誤了診治,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連逸將身上褪下來的外衫撐在薔兒頭頂上,大手握著她的肩膀跑向不遠處的茅草屋避雨。
“真沒想到,這荒郊野外的地方竟然還有一個破草屋!”薔兒站在屋簷下一邊拿下連逸的外衫為他穿上一邊神色驚喜地說道,雖是年歲三十有五的婦人之齡,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連逸寵溺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一邊拿出手帕為她擦去臉上的雨水,一邊不停地責備道,“我昨天晚上怎麼跟你說的,今天可能會下雨可能會下雨,你非不聽,還說我是在講夢話,我走之前帶著雨傘還死活不同意,現在衣服都淋濕了,知道後果了吧?”
“哎呀,我知道啦知道啦,你都嘮叨好長一段時間了好嗎?”薔兒仰著清秀的小臉任他為自己擦幹雨水,語氣千回百轉間盡是調皮的恃寵而驕,還帶著稚嫩與不耐煩的孩子氣,連逸也隻能無奈而又甘之如飴地搖了搖頭。
站在門口的連逸動作忽然驀地頓了一下,高挺的眉頭微微蹙起,薔兒也似乎發現了哪裏不對勁,先是緊緊拽住他的衣角,察覺到對方並沒有什麼動靜,隨後神情鎮定地衝他點了點頭。
連逸動作迅敏,猛地上前掀開蓋在夜易身上的柴草,這才發現躺在木板床上的這個男人早已氣息微弱,不但背後上的劍傷深重,而且吸入太多毒氣導致十指發青發紫,幾乎是奄奄一息,連逸微簇的眉頭不由得又加深了幾分,若是今晚之前此人得不到及時救治,怕是會必死無疑。
“夫君他……”薔兒似乎也看出來他的症狀,抬頭若有所思地看了連逸一眼,烏黑的雙眸澄澈幹淨,腦海中所有的小心思在他麵前幾乎全部一覽無餘,“我知道薔兒,”連逸伸手輕撫了一下她被雨水打濕而貼在耳畔的碎發,“放心吧,我會盡力去救他的。”
“嗯!”薔兒會心一笑,開心地衝他點了點頭,“剛剛好,我們方才在山上采的藥材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藍兒輾轉從外麵回來的時候便察覺哪裏不對勁,周邊多出許多深淺不一的腳步印,看上去應該不止一人,她警惕地握緊手中的“鳳嘯”,整個人一點一點,悄無聲息地靠近小茅屋。
“夫君,他的傷口這麼深這麼長,是不是需要用針縫合?”柔軟好聽的女聲還未落下,鳳嘯已出鞘直指坐在床畔的夫妻倆,“什麼人?你們想做什麼!”藍兒一雙黑眸緊盯著眼前二人,低喝一聲凜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