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些,他深深吐了口氣,道:“要成大事,自然會有所犧牲。況且,若是沒了她,困擾你多年的心結也能解除,你的《碧落心訣》亦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洛烽能感受到身後的人內心的糾結躊躇,他也不做催促,言語刺激到這個地步已是夠了。良久,隻聽到背後摔門而出的重響,以及一句傳音。
“到了時辰我會親自動手,你不得自己或叫旁人插手。”
他滿意的笑了,開了窗,冷冽的夜風刮來,搖動著那株梅花,卻是顯得格外豔麗。
“這等美人,價值未盡前豈能說殺就殺。不過,那個姓尤的小子倒是得先死了……”
身形一晃,已然消失在了房中。
……
落梅院。
一眼望去,滿眼的都是梅花,或紅或白,品種不一,但無一例外都是梅花。這座院落是長孫勁送的,也是獨屬於長孫婧雪的空間,她童年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落梅院裏度過。
隻是,今夜的落梅院內,除了梅花香味外,還有一股隨風飄來的嘔吐物的腥臭味。
“嘔……”
尤鴻永扶著牆角,嘔到膽汁都幾已吐光,憔悴的臉上盡顯蒼白,身後一花姿月貌的妙齡少女正不住輕拍著他的後背,俏臉上寫滿了無奈。
“尤大哥,酒喝太多不好,宿醉會很難受的。”
長孫婧雪雖然年少,卻並非傻瓜,尤鴻永對她的心思她其實是瞧得出的,隻是多年相處,她早就將他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對方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雖然很令她感動,但她對於尤鴻永,有的僅僅隻是兄妹間的情感,而不是男女上的感情。隻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若是令對方心傷,這就不是她所想看到的了。
故此,隻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無論是尤鴻永,還是她長孫婧雪,都是如此。
雙方都想著不讓對方心傷,卻從未想到過,這種懷揣著希望的等待,更是令人感到煎熬。
尤鴻永本就是抱著大醉一場的心態,也隻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讓他暫時忘卻內心中那想說又不敢說的煎熬之苦。
“婧雪,我沒事,吐完……吐完就好了。”
冷風一吹,胃部頓時受到刺激,他又垂下頭嘔了一遍,酒腥氣被風吹的很遠,長孫婧雪抽出一張手絹,細心的在尤鴻永嘴邊擦了擦。尤鴻永睜著迷離的醉眼,也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握住了婧雪的柔荑。
婧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著實弄得一驚,“尤大哥,你醉了……”
“對,我醉了……但,我還是想說,有你在身邊,真好。”
尤鴻永長舒了口氣,這話壓在心裏太久太久,如今總算是說了出來,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後悔剛才的話。
長孫婧雪貝齒緊咬著下唇,這已是再明顯不過的表露心跡,可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回應,一手緊緊攥著衣裙的一角,心裏亂成了一團。
答應他……拒絕他……
兩種截然相反的念頭在腦海中來回衝擊,互不相讓,這等糾結的選項,她著實無法抉擇。
忽然,一隻強有力的大手環住了自己的腰肢,往後一放,她正想大叫,卻見擋在自己身前的雄偉身軀正是尤鴻永。
似風起,牆角開得正豔的一枝紅梅忽的掉落,嘭的炸開,紅色滿目。下一瞬,婧雪便發覺那滿目的鮮紅並非是碎裂的梅花,而是……血。
自眼前濺起的鮮血,落在地上,形似朵朵紅梅,卻是比真的梅花來的更為刺目。
“尤大哥!”
一聲驚呼,伴隨著長劍自體內拔出的一聲悶哼響起,尤鴻永蹬蹬蹬倒退數步,似泉眼汩汩流淌的熱血染紅了衣衫。這一劍,來的狠,來的絕,若非他本能的偏開了心髒半分,此刻他早已心脈斷裂而亡。
“閣下何人,為何殺我?”
話甫落,一道幾已融入黑暗中的身影走近了幾步,在月下現出了身形,他斜指著長劍,冷冷的望著尤鴻永,殺機畢露。
“姓尤的,別怪我,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隻能怨你命不好。”
冷風灌入傷口,痛極疼極,他能感受到血液每流失一分,他的氣力便減少一分,但他絕不能退,隻因身後之人……他不允許她受到半點傷害,哪怕是少了一根發絲。
“呼……哈……”
醉意早已在滾滾如潮的內元中消散而去,麵對斜斬而來的森冷劍鋒,尤鴻永無恐無懼,放聲長嘯,染血的肉身散著狂熱的戰意,盡顯豪邁。
“我尤鴻永豈能死在你這鼠輩之手,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