諦聽懶洋洋的抬了抬眼,四肢一趴,表示我懶得走的樣子。地藏王也不生氣,從懷裏摸出一塊泛著香味的糕點狀物事,略帶可惜的道:“看來,此物隻能貧僧單獨享用了,唉。”
香味竄入鼻中,諦聽猛地翻身,直著身子,吐著舌頭,在地藏王腳邊轉著,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樣。
地藏王不禁厄爾,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腦袋,笑罵道:“你這家夥,已修了正果,還貪戀這口腹之欲。”然仍是遞了過去道:“吃吧,別噎著。”
諦聽吃的正歡,地藏王朝前走了兩步,也不見如何動作,麵前竟是漸漸顯出個人影來。瞧其模樣,赫然便是被閻王帶走的薑清野。
他仍是呆滯靜坐,空洞的目光望著一個方向,不曾改變。地藏王輕歎一聲:“癡兒!百年沉淪,罪業已消,回神!”
一個“神”字落下,薑清野沒了生氣的眸子立時泛起了幾分靈動,好似一座石雕頃刻間活過來了般,極是神異。
“你……”
地藏王道:“莫問,莫想,莫說,回你該回的地方吧。”隻見地藏王袖子一拂,薑清野尚未來得及說第二句話,便已是離開了這片空間。
“誒,你不讓他帶點話回去?”一道稚嫩的童音響起,拉回了地藏王飄遠的思緒。
他眼底湧現悲憫,歎道:“佛子臨世,魔劫伴生,我等即已得道,便不能插手俗世的一切。天機泄露,怕是會引得劫數提前到來……這對尚未準備好的他而言,是致命的。”
“那就一點幫助都不給他?”
“已給了。至於結果如何,如今天數未明,隻能靜觀其變了。”
……
轟隆!
漆黑的雷霆倏而炸響,撕開無數雲層,驚起九天十地的重重回音。
不知何處深藏的一片地域內,天空中無數金色梵文飄蕩,籠罩了一方天地,似在其中囚困著什麼大恐怖的存在。
突然,一處灰褐色的巨型岩石群齊齊分為兩半,斷口處,被削得如鏡麵般光滑,鋒銳之氣經久不散,觸之即傷。
“孤在此地,應有許久了吧?”孤寂而清冷的聲調,空蕩蕩的飄飛在這片空間之內,久久沒人回答。
“汝記不清了,孤更是記不清了……”
“但孤仍記得,你我攜手踏上靈山,將那遍地神佛屠了個一幹二淨,那金色的佛血近乎將整座大雷音寺淹沒了去……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真痛快!”男音癲狂的笑著,笑著,颯颯破風之聲劃向遠處,又似斬落了什麼,惹得地麵不堪重負般的陣陣顫抖。
“沒……殺……幹淨。”
一陣似有若無的厚重聲音傳至耳畔,孤寂而清冷的話音驟然拔高,瘋狂之中卻是多了一抹溫情。
“汝莫要妄動,免得引動舊傷。”
“快了,再等等,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到時,孤要徹底絕了佛門的香火!”
“地府的那個……很強。”
“地藏。”男音頓了頓,似默認了厚重聲音的話語,但隨即道:“他是佛門最後的頂梁柱,強雖強,滅世佛劫……他擋得住嗎?”
金色梵文再度亮起,照亮了一角,那露出的邪魅卻瘋狂的笑容,是最後的景象。
之後,一切歸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