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沉思,下麵的軍官們看他這樣,也紛紛放緩了動作,這讓方才熱熱鬧鬧的酒席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劉安世感覺到了不對勁,一抬頭看到大家都看著他,趕忙換上一副笑臉,口中招呼:“無妨,無妨,我家哥哥身體有些小恙,是以方才有些出神。來來來,咱們為了我家哥哥能早日康複,幹了這一碗!”
他這一說,氣氛頓時再次活躍起來。不過,原來虎牙軍中的那些軍官還有些不很明白,身邊河東牙兵出身的軍官們悄聲告訴他們:“劉將軍的哥哥,就是樞密副使郭威,郭樞密!”這一下,所有的軍官都群情激昂。沒什麼比自家上司樹大根深更痛快的事情了。軍官們紛紛舉著手中的酒碗吆喝:“為郭樞密!”然後一飲而盡。
一夜歡飲,眾人回營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十分了。第二日一早,劉安世給這幫還迷迷糊糊的軍官們放了假,捎帶著讓士卒們也分了時段,去洛陽城中逛一逛。
上午時候,軍官們陸陸續續醒過神來,走出各自的營房,卻看到校場當中煙塵滾滾,過去一看,卻是張虎翼和林永二人正在過招,劉安世帶著白服,笑嗬嗬地在邊上看著。
張虎翼手中提著他那杆大斧,林永卻使著一根狼牙棒。二人都是筋骨強健,氣力過人,手中用的又都是長大的兵器,打起來當真驚天動地。
打了近百回合,二人竟然還沒有分出個勝負。眼看二人眉梢鬢角都冒汗了,就連胯下馬也累得夠嗆,劉安世不得不出麵分開了二人。
眾軍官紛紛喝彩,劉安世笑罵一聲:“一個個一碗酒的肚子,非要喝一壇,怎地,我請的酒不要錢不成?”大家都是一陣哄笑。劉安世又吩咐了一聲:“今日士卒們雖然休假去了,咱們也不能放鬆,大家既然起來了,那就操練操練吧。”眾將領命,紛紛挑了趁手的兵器,各自操練起來。
眼看大家都在忙碌,劉安世這才將目光投向了張虎翼和林永。這倆人方才不打的時候,放下兵器,一個個氣喘如牛,還瞪著眼睛彼此望著,還是不服氣。劉安世一手一個,拉了二人,身後白服帶了兩個親兵,一行六人就出了營房。
他們也沒帶兵器,信步就在營房外走了起來。劉安世一路走,一路安撫著二人。這二人,林永是老相識了,張虎翼又是對劉安世佩服得緊,二人也隻是比武的時候彼此不服,私下裏卻也沒什麼仇恨。走出去不到二裏,倆人就彼此勾肩搭背,好得和親兄弟一樣了。
幾人走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官道上。隻見如今的官道上,人來人往,大商小販絡繹不絕。在這個距離洛陽不過十幾裏的岔路口,竟然有了兩家腳店,一家茶樓和一家客棧。
眼看天色將午,劉安世笑嗬嗬地說道:“既然來了這裏,咱們就不回營吃飯了,就在這裏,嚐嚐他們的手藝吧。”
林永自然讚成:“還是劉將軍體諒咱們,知道咱倆大戰一場,得吃點好的!”一旁的張虎翼也笑嗬嗬地附和:“就是,就是,軍營當中那些菜飯,缺油少醬的,有甚可吃的?”劉安世倒是一愣,隨後笑罵道:“你二人,方才還好似仇人一般,現如今竟然穿起一條褲子了?”他們三個大將說說笑笑,白服自帶著一名親兵去了一家腳店占座,留一名親兵在他們後麵陪著。
沒多久,四人就進了一家腳店。這家店看樣子,也是剛剛蓋起的新房子,當街一個大茅草棚子作了大唐,後麵一間小點的棚子,看起來是主人家的住處,幾口大鍋,架在露天的土灶上,一個十來歲的小廝正在燒火,其中一口大鍋當中,一隻羊正煮得爛熟,香氣四溢。
劉安世幾人雖然穿著鎧甲,但他素來低調,白服跟他時間久了,也知道他的習性,就在草棚中一角找了個位置。劉安世三人坐下,三名親兵也坐下了。白服早到,已經叫了吃食,他們剛坐下,幾斤熱騰騰的羊肉和蒸餅,就端了上來。
不多時,一個黑衣人皺著眉頭進來了,看樣子對這裏的環境頗有些不滿,口中說道:“主人家,你這裏,怎如此髒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