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他們快樂地屠殺了千餘相州軍的時候,其他拿了兵器的相州軍人殺過來了。頓時,軍營當中就不再是單方麵的屠殺了,遼國騎兵也開始出現了傷亡。但一方有備而來,另一方倉促應變,除了有數十人逃跑之外,兩千相州軍,被殺了個幹幹淨淨。而遼國這邊,也付出了八十多人的代價。
一旦見了血,這些紅了眼睛的契丹人,就不再是戰場上的戰神,而徹底淪為了隻知道為殺人而殺人的嗜血禽獸。
從軍營周邊開始,無論眼前的這戶人家,是否曾經幫助過反抗他們的民間武裝,是否是衷心擁戴大遼國的順民,是否是有財有勢,在屠刀麵前,一律平等。
城中的一切秩序,全部失控,到處都是鮮血與刀光。
遼國三千多軍隊,除了耶律德光留下五百多人的親衛,其他人全部放進了城裏,給他們的命令就是殺光見到的每一個漢人,搶到的財物,將是犒賞。
也許,相州城此刻的混亂與失控,也正是耶律德光在控製著。
相州城原本隻有兩千戶,一萬多人,但是之前遼國大軍在相州城外的幾番劫掠,讓稍微有點門路的,紛紛攜家帶口來到相對安定些的相州城內投親靠友,在契丹人動刀之前,相州城男女老幼,不下兩萬人。
對於這一場屠殺,壽安王耶律璟出了大力氣,他以極大的精力親自參與部署,讓北院大王耶律窪都對他刮目相看——條理清晰,目的明確,為了殺戮而殺戮。這樣冷酷無情的作風,讓耶律窪不由得為之一顫。
整個相州城,都浸入了一片血海當中。
幸虧遼軍自己也在城中駐紮,並沒有放火,否則相州城內,將是一片十足的地獄。
當大屠殺開始的時候,相州城內的漢人們還一臉懵懂,期望可以用家中的財物來滿足這些北方蠻族的欲望,但是他們錯了,對方根本不理會他們奉上來的那些東西,而是直接動刀,男女老幼,見人就殺。
於是,後來的百姓害怕了,有的人做了縮頭烏龜,緊緊關上大門,天真地希望那一層薄薄的門板,可以將這些凶神惡煞阻擋在外麵;有的則看到大軍還沒有殺到自家門口,立刻帶著細軟東西向外麵逃跑,隻有極少數的人,毅然拿起手頭能操起的家夥,紅著眼睛與舉著屠刀的遼軍一拚生死。
關上門的,被破門而入,還是無法逃脫被屠戮的命運,羊圈永遠不是最堅強的堡壘。
逃出去的,在大街上就絕望地發現,大隊的騎兵擺好了陣勢,碾壓一般殺了過來。
帶著絕望與憤怒拚死一戰的,大多死了,他們最好的,隻不過是帶走一個兩個遼軍的性命。
然而,原本安排得天衣無縫的屠城,忽然變得有些不好辦了。
在相州賭坊內密室當中,李存安然而坐,一杯香茶在手,不時喝上兩口,表情很是輕鬆。外麵的消息不斷送進來,屠城已經開始。對此,李存是有些意料不到的,在他以為,可能相州軍會倒黴,但是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變成這樣,遼軍的屠刀,竟然開始朝著百姓頭上砍去。不過,眼下的情形,並沒有讓他太過於擔憂。
他不擔心,可趙文清卻急的要死,根本坐不住,在密室當中仿佛一隻被圈養的狼,不停地走來走去。每一次外麵的人來通報情況,他都要將焦急的眼神投向李存。
一次兩次,李存終於也忍耐不住了,讓趙文清坐下來喝杯茶。
趙文清處於習慣,趕緊點頭坐下了。可坐下後,仿佛屁股下麵的不是椅子,而是火盆,嗖一聲就站起來了。他還是對著李存說道:“幫主,您,還是早些走吧,這遼國軍明顯是不分貴賤,一概屠殺的,若是您在我這裏有個三長兩短的,幫裏的兄弟們饒不了我的啊……”
李存嗬嗬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問道:“怎麼,難道說你這裏,不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