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麵那少女喊叫,下首的青年將棋枰一推,笑道:“雲龍兄果然如雲中之龍啊,這一局神出鬼沒,卻是我輸了。”
白衣青年,不過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是天下第一大幫派,漕幫的幫主,上官雲龍。上官雲龍微微一笑,謙遜了幾句:“宋王何必如此客氣?對弈乃是小道,宋王乃天雄軍節度使、中書令,處理的乃是天下大事,我這些許遊戲,卻惹宋王笑話了。”
這紫袍的青年,今年年方一十九歲,正是唐明宗李嗣源的第五子,李從厚。
“雲龍兄說笑了,這國事,自有父皇和馮道、範延光一幹能臣幹吏,小弟隻是應個名號而已,雲龍兄不要取笑了。小茜姑娘那邊,怕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雲龍兄還不快去看看?”
上官雲龍微笑起身,一邊說著都是些許俗務,一邊走過去,接過那支短杖。
拿到手中,上官雲龍一擰,一按,哢噠一聲,短杖自中打開,卻是中空的,裏麵有封短信。看了幾眼,上官雲龍微微一笑,便將短信放在袖中,坐下來和李從厚喝茶。
一盞清茶喝完,上官雲龍放下茶杯,問道:“宋王殿下自洛陽來此地,怕不是和我下棋吧?”
李從厚笑著說:“就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雲龍兄的眼睛。小弟此來,確有大事,還望雲龍兄指點一二。”說罷,李從厚不顧自己乃是王子殿下,衝著上官雲龍就是一揖到地。
上官雲龍卻是動也不動,竟然受了他這一禮。眼看上官雲龍如此做派,李從厚不但不惱怒,甚至心中暗喜,一顆心放了下來。
等他直起身子,上官雲龍問道:“殿下此次前來的目的,待我猜上一猜。殿下自然不是為了避暑,也不會是專程找我下棋,莫非,皇上身體有恙?”
李從厚點點頭:“父皇年歲已高,近來更是時有中風之兆。前幾天正在和中書侍郎崔協議事,竟然暈了過去,至今未醒……”
上官雲龍微微一看,李從厚的臉上,滿是憂慮。上官雲龍心知肚明,也不轉彎抹角,直接說道:“殿下是擔心一旦皇帝駕崩,這皇位的繼承吧?皇上英明神武,將其他幾子分封各地,唯獨將宋王封為中書令,位為宰輔,這意思再明白不過的了,宋王殿下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說道這裏,李從厚卻是一臉的憂慮:“雲龍兄,父皇的安排小弟自然明白,對於朝中百官,小弟也從來沒有冷落過,極力拉攏。隻是禍患不在朝中,正在蕭牆之內!我的二哥秦王李從容,是河南尹,天下兵馬大元帥!父皇那個養子潞王李從珂,現在在鳳翔招兵買馬,路人皆知他是何居心!還有我那姐夫,河東節度使石敬瑭,精兵猛將盡在他手!且不說這皇位到不到得了我的手裏,就是我做了皇帝,這龍椅,不是龍椅,是斷頭台!我如何敢坐?”
上官雲龍安慰李從厚道:“宋王不必擔心那麼多,秦王雖然是天下兵馬大元帥,但他在洛陽,禁軍還是靠得住的,就算他有什麼心思,他也調不動多少人馬,不足為慮;潞王太遠,到時候,隻要宋王登基,大義的名分在手裏,就下旨讓你的姐夫出馬平叛,二虎相爭,宋王坐視就是;內部拉攏禁軍六軍,到時候隻要有禁軍在手,還怕什麼?”
李從厚急道:“此乃上策,隻是,隻是……”頓了一頓,李從厚也顧不上臉麵了,直接說道:“小弟並無什麼積蓄,手中的錢財,結交朝中官員,已然花了大半,這要拉攏禁軍,非天量財富不可,還望雲龍兄能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願與雲龍兄共天下!”
說著,李從厚又要行禮。
這次,上官雲龍扶助了他,隻說了四個字:“殿下安心。”
於是,李從厚大喜過望,真的安心了。